打北京城,这可是极为棘手的祸事啊!
虽然朱由检改革京营后,将大量效忠于自己的将领安排到京营之中,但重点都放在金吾卫、羽林卫和御林军中,对北卫六军并未太过重视。
是以北卫六军之中,仍然残留着大量与武勋贵族密切相关的将领,一旦英国公府和定国公府向他们发出号召,北卫六军将很有可能倒向朱由崧。
张嫣人极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此前黄立极曾建议张嫣派人联络英国公府、定国公府等武勋世族,殊不知她还未展开行动,英国公府、定国公府等武勋世族便已经跟朱由崧狼狈为奸了。
张嫣眼睛一瞪,看着曹化淳、王德化道:“曹化淳、王德化,你二人身为羽林卫统领,本该肩负京城九门守卫重任,此番朱由崧等一干逆贼逃出京城,后患无穷,你二人之罪过,可知否?”
曹化淳、王德化不敢狡辩,连连叩首道:“微臣失职,愧对娘娘,臣愿以死谢罪!”
“啪!”
张嫣素手一拍桌案,冷哼一声道:“以死谢罪?尔等以为死了就能够一了百了吗?尔等死了京城就能风平浪静吗?”
“还请娘娘示下,微臣该如何才能赎此罪过?”
听到张嫣的怒斥,曹化淳、王德化反倒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放跑了朱由崧等人,他们以为必定会受到张嫣的严惩,以张嫣冷酷无情的手段,赐死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看来,张嫣貌似有意令他们将功赎罪,这当然是他们求之不得之事。
张嫣盯着曹化淳、王德化冷冷的道:“本来以尔等的失职罪过,便是将尔等处死也不为过,然则尔等乃皇帝在信王府时潜邸的老臣,对皇帝尚算忠心。
倘若朱由崧收买北卫六军围攻京城,还需尔等尽职尽力,守住这偌大的京城,是以哀家决定命尔等将功赎罪,守卫京城。”
曹化淳、王德化闻言不禁心生感激,连连叩首道:“罪臣谢娘娘宽大为怀,罪臣发誓,倘若京城有失,罪臣必定第一个死在城墙之上,以死报答陛下、娘娘的恩典。”
“如此便好,尔等退下吧,好好准备接下来的狂风骤雨。”张嫣挥了挥手道。
“是,娘娘,罪臣告退!”曹化淳、王德化道。
……
“畜生!你竟敢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张家两百年清誉,终被你毁于一旦呀!咳咳……”
自从怒斩亲子张之极后,张维贤身体便越发虚弱,陷入病入膏肓之中,于是便把族中大权逐渐过度给新从族中选出来的侄孙张世豪,以磨砺他的能力,期望他能带领英国公府重新走向辉煌。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张世豪竟如此胆大包天,在陛下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便早早倒向了福王世子朱由崧,令得英国公府头一次跟皇上为敌,跟朝廷为敌,成为他最为痛恨的反贼。
跪在张维贤面前的张世豪强自辩道:“叔公大人,侄孙如此作为也是为了英国公府的重新崛起呀,自从崇祯登基以来,便不断削弱我英国公府的权威,京营原本是我英国公府的自留地,却被崇祯剥夺了个干净,我英国公府兢兢业业为朱家天子效忠了两百余年,却得到这样不堪的下场,崇祯何其不公也!
而今崇祯自己作死,身陷辛乡堡危局之中,十有八九便是又一次土木堡之变。福王世子朱由崧趁机而起,向侄孙发誓允诺,倘若夺位成功,我英国公府便能重铸辉煌,再次掌握京营,何乐而不为呢?”
“唉……”张维贤长长叹息一声,目光定定的看着张世豪,目光闪过无比复杂之色,良久之后才怅然若失的道:“罢了罢了,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无法阻止你了,只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英国公府两百多年家业毁于你手,这里有一份北卫六军的将领名册,名册上的将领皆与我英国公府关系匪浅,你应该能用得上。”
说实话,张维贤对于自己儿子张之极的死,以及被崇祯剥夺兵权这两件事,一直都无法释怀,是以他才郁郁寡欢,疾病缠身。
如今看着崇祯身陷辛乡堡,英国公府倘若能抓住机会立下从龙之功,便有望恢复以往勋贵之首的地位,他心中其实还是隐隐抱着几分期盼的。
张世豪从张维贤手中接过将领名册,只稍微看了两眼,便不由露出惊喜之色,旋即起身向着张维贤深施一礼道:“侄孙多谢叔公大人成全,侄孙发誓,一定带领英国公府走向复兴,让英国公府永远矗立于勋贵世家的最顶端!”
张维贤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张世豪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