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守信望着倒在地上失态大哭的秦惠,心中一软,就要弯腰去扶他。
秦惠却理都不理,呜呜道:“如果只是这样,我也认了,这就是这个世道,官场浮沉,历来如此,想要施展抱负,就先要有所牺牲。这两年我在朝堂战战兢兢,努力经营,我挖空心思,揣摩上意,靠着这两年打通的人脉,才谋了钦差大臣的职位。这钦差大臣也有三六九等,我认了,他熊二当年一个不恤百姓、视农人如畜结果被元帅打断狗腿的蛮厮,结果率八百玄甲,以钦差之身坐镇鲁镇,我却只能带着几十号人灰溜溜地往明州来,我也认了,同样是背负皇命,我只想将差事做好……”
说到这里,昨夜的惊恐与冤屈终于全都爆发,他大声哭嚷道:“但为什么,为什么妖怪也要来与我为难!我处处陪着小心,不曾仗势欺人,为什么那妖怪也要欺辱于我?我巴结上司,讨好同僚,忍着武官的鄙夷,受着冷漠的待遇,挖空心思,谋了皇差,怎的如此时乖命舛,连办趟差事都能碰着妖怪?兄长,兄长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我凭什么要这么命苦,你说,你说……”
他抬起身子,抓住胡守信的衣袍,哭道:“你说,如果这趟差事办砸了怎么办?就算陛下宽宏,不处罚我,我这辈子,恐怕也没有指望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我,因为我没有办好这趟差事,因为我这辈子都要挂着个办事不力的名头……”
胡守信弯腰将秦惠扶起,抱了抱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朋友,缓缓道:“兄弟,不用害怕,这事一定会漂亮办好……为兄向你保证,一定不会坏了你的前途。”
秦惠闻言,醉醺醺地瞪着眼睛:“兄长,此言当真?”
胡守信笑了笑:“为兄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你且休息一番,天明之后,我们商量个章程出来,带你去靖安侯府……”
秦惠还想再问,却酒意上涌,说不出话来,被胡守信搀扶到二楼,喝了些醒酒汤,然后躺到床上睡下。
胡守信吹灭了灯,出门,带上房门,眼中还残留着一些醉意,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清醒的,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深吸了一口气。
孙朗,你这次可不能胡作非为了……
我这次也绝不会让你胡作非为了……
而屋内,听着胡守信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躺在床上的秦惠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中,哪有半分醉意?
而那张之前哭号撒泼、眼泪鼻涕涂了一脸的脸,也不复之前的狼狈,变得十分深沉。
——总算,上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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