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迅捷,果决,残酷,没有 任何怜悯。
那时她才终于意识到,当初那个被祈镶阵法莫名其妙地 拽来的异域小子,已经从当初那个初次上阵后哭得昏天黑地 吐得一塌糊涂的软蛋,变成了几乎无人能制的可怕怪物,完 成了一人敌国的传说。
她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
或者说已经受了无法痊愈的伤,只能躲在暗处苟延残 喘。
但星盘之上比之前更加辉煌炽烈的光击碎了所有的幻 想,他不仅没有受什么伤,而且似乎比两年前更加深不可 测,这个集结帝国全力所制造出来的恐怖怪物,竟然变得比 以前更强了……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一个人……只是一个人……
在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几乎失去了理智,歇斯底 里的疯狂之后,剩下的就是深深的恐惧。
未知才恐惧。
两年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既然没有死,那为什么不报仇,为什么不进京,为什
么不来杀我?
他躲在暗处干什么?
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将他那些可怕的思想付诸实践吗?让那些庸碌的贱民拿 起武器吗?让那些跪着的人站起来,要跟我们平起平坐吗? 躲在暗处积蓄势力,策划着可怕的阴谋,在暗中蚕食帝国的 基业,直至时机成熟,一举摧毁后土吗!
两年的时间,两年的空白,两年的渺无音讯。
没有比这个更加可怕的事情了。
因为他有着天下无敌的力量,因为他有着被元袓帝兵之 灵倾力培养六年的武学修为与军事素养,因为他拥有来自另 一个世界的知识与思想,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必然充斥着 无可遏止的狂怒,那怒火足以焚毁整个帝国。
没有比未知更可怕的事情了。
她绝对不会相信,对方这两年只是在游山玩水。
因为她太了解孙朗的性子了,那是一个有仇绝不隔夜报 的男人。
何况是这种倾尽三江五河之水无法洗清一毫的宿世仇怨。
能让他忍两年不动声色,只能说明,他的报复将要酷烈 百倍干倍。
帝姬突然感到了手中传来了一丝疼痛,不知何时,她的 手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甚至流出了一缕鲜血。
如今帝国打臝了天元战争,武功之盛,战功之隆,足以
彪炳史册,干百年后成为后人所憧憬的盛世,如今天下太 平,国家繁荣昌盛,但她知道,两年前的那场惨败,已经给 帝国留下了一个无法逆转的暗伤。
如今,那个人竟然没有死,竟然回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暗伤,随时会被他引发出来……内忧外 患,不可收拾。
她突然感到一丝茫然和困惑,苦果到底是何时种下的 呢,形势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当初选择另 一条路,会更好?
不……决计不会。
他是不稳定的因素,不能将社稷的安危建立在他的善良 之上,根本无法保证他到底是否完全消解了怨怼……人心最 难测算,所以,不能去算。
所以,我没有错。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 要多想。
最重要的是现在,她要挺过这一关,她要活下来。
是的……活下来。
她不禁苦笑了一声,谁能知晓,堂堂天策帝姬,已经到 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了……讽刺的是,致命的威胁,不全在北方。
还来自帝都,来自她的身后。
前来明州,是她主动请缨,这不是自愿,而是她已经感 受到了来自皇位的意味深长的注视。
两年前的那场剧变,虽然出自她的手中,但无父皇的授 意和暗中帮忙,她怎么可能恰到好处地瞒天过海,布下那天 衣无缝的杀局?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永远都不会出错,错的 永远都是臣子。
眼下刺手的局势,绝对不会是皇帝搞出来的,只能是她 所造成的,所以她必须出马解决这一切,她必须在皇帝失去 耐心之前,将这事完美地摆平,哪怕先安抚遮挡一下也 好……否则她极有可能失去父皇的欢心。
一一对于一个有意于皇储之位的野心勃勃的皇女而言, 没有比让父皇彻底失望更加可怕的事情了。
哪怕,她如今只是父皇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