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那点儿破事儿的,于是苦口婆心在中间儿和稀泥,给对方讲什么寻衅滋事,危害公共安全之类的。出了门又劝岳方祇,让他看看能不能和人家讨价还价一下,把利息免一免。
最后几方人马扯了半个多小时皮,岳方祇掏了五千块,这事儿就算是了了。临走时岳方祇放了狠话,说这是最后一回,往后岳大勇要是再不还钱,你们是把他剁手挖眼埋坑沉江,都不用知会我。我反正都已经蹲进去过一回了,逼急眼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还没还完的那些我都不还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对方面面相觑,最终应了声,说知道了,我们往后也不借给岳大勇钱了。但别人要是借给他我们可拦不住,你让他好自为之吧。
出了派出所,外头雾霾已经很大。白墨开始咳嗽。岳方祇看着谢铮,叹了口气:“兄弟,让你看笑话了。”
谢铮拍了拍他:“去你店里坐一会儿,方便么?”
岳方祇四下一望:“找个地儿吃饭吧,我请你。”
谢铮摇头:“跟我就别见外了。今天也不是时候,我是临时请假出来买东西。哪天再说吧……而且我想吃糖三角了,你店里有吧?我看见了。”
岳方祇笑了:“想吃管够儿。”
于是大家回了店里,从隔壁买了大碴粥和辣白菜。岳方祇带着谢铮上了楼,白墨一直像尾巴似地粘在岳方祇后面。小厨房里安安静静的,两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边吃边叙旧。
谢铮一眼就看出来白墨的不对劲儿。岳方祇温声让白墨去帮自己拿两个糖包,然后趁他走开,简单把来龙去脉和谢铮说了。谢铮和老富一样,多少有点儿担心。岳方祇不知怎么,不太想和他聊这个,正好白墨端着糖包上来了,于是把话锋一转,问起了对方的事。
谢铮刚回来,现在就在离这篇街区不远的武警中队任职。相比于昔日的同僚,他这已经算是极好的归宿了。
岳方祇有些替他惋惜,但见到谢铮神色轻松,便也笑了:这边离家近些,你家里人肯定很高兴。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最后谢铮声音低下去: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家那样……你要是和我一起进了……现在你肯定比我混得好。
人生就是这样的。有些事身不由己。岳方祇不是没怨过恨过,可是他已经三十了,这些年三教九流的人见过,什么苦也都吃过,又觉得那些过去事不太值当挂在心上了。他旧日所谓的朋友大都跑得无影无踪,只有老富和谢铮他们几个仍然在,还主动借钱给他做生意。岳方祇觉得这还算是做人没有失败到底。他很感激他们,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好不知足的了。
“我现在挺好的。”他真心道:“就普普通通过日子。今年替那老不死的把最后一笔帐还了,往后就专心挣钱了。怎么都是一辈子,小老百姓,平平安安就行了,也不指望出人头地什么的。”
谢铮点头:“是这个理。”
吃完饭,谢铮看了眼表,就要告辞了。中队有纪律。好在往后离得近,他与岳方祇见面的机会倒是多了。他们约好了下回在老富店里吃涮羊肉,岳方祇就把人送走了。
店里一切如常。只是白墨一直怯怯地跟在岳方祇身后。他走路仍然一瘸一拐的。岳方祇问他是不是摔的,他又不吭声。
因为临时遇上了事,店里没做出那么多干粮来,关门倒是比平常还稍微早一些。小郑一溜烟儿跑了,昏暗的小店铺里只剩下白墨和岳方祇。岳方祇没像往常那样准备第二天的东西,而是对白墨招手:“你过来。”
两个人上了楼。他把白墨带进卧室:“裤子脱了我瞅瞅。”
白墨抬起头,神色呆呆的,似乎没听懂岳方祇在说什么。
岳方祇耐心道:“你住院时早都被人看光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脱了给我看看,是不是摔坏了?”他去了趟厨房,冰箱里正好还有个冰袋。结果回到卧室,发现白墨的裤子还在身上。
岳方祇催促道:“赶紧的啊,大老爷们儿,别扭扭捏捏的。”
白墨就慢慢把裤子脱掉了。岳方祇凑过去一看,左半个屁股连着胯骨有几块青紫。他上手按了按,白墨低低呻吟了一声。
岳方祇在他的骨头上摸索,确认他的骨头没事,只是瘀伤,于是把冰袋裹了毛巾,贴在了白墨摔伤的地方:“去床上趴着吧。敷一会儿。”
白墨就拖着挂在脚踝上的裤子,笨拙地爬到床上去了。他趴在那里,腿又白又长,细窄的腰在衣襟的遮掩中陷进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又饱满地翘了起来。那似乎是他身上唯一有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