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人情了。
太阳落山时粪都背完了,每个人皆是浑身恶臭,累得直不起腰来,纷纷扔下工具进屋去清洗。一群人有男有女,屋里站不下也不方便,陈云旗便借了三三的铁皮澡盆,打算打几壶水回学校擦洗换衣。
三三在厨房烧着水,陈云旗偷偷溜了进去在背后吓了他一跳。三三被他吓得不轻,气鼓鼓地推开他埋怨道:“臭死啦,快走开。”
“不准嫌弃糟糠之夫!”陈云旗被推得后退了几步,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明知自己身上不干净还偏要往三三跟前凑,作势要用脏乎乎的手去捏他的脸。三三边笑边躲,一个没留意就被他堵在墙角亲了几下,微喘着说:“别...别闹了,快倒好水回去洗洗...”
“好啊,”陈云旗嘴上应着,人却半步都没有要离远的意思。厨房的门也没关,听着隔壁一屋子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他大胆地吻住三三的嘴唇,柔声说:“今天是真脏,手臂又痛,等下要麻烦蓝燕山同学帮老师好好的洗一洗了。”
正情到浓处时,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三三侧头望了一眼,却没发现什么,便赶紧推开了陈云旗,小声说:“别闹了呀,被看见了怎么办,咱们快回学校吧。”
三三爸和哑巴父子已经擦洗完毕,正坐在火塘边喝着酒等吃饭。三三妈一边切腊肉,一边对扛着澡盆的陈云旗和提着水壶的三三嘱咐着早些洗完回来吃饭。陈云旗应声出了门,带着三三快步回了学校。
初升的月色正撩人,屋门紧闭着,屋里又是喘息又是水声。一个澡洗了快一个小时,不敢耽搁再久,陈云旗终于用毛巾替浑身泛红的三三擦干了水迹,翻出件自己的衬衣给他,顾不上停顿又急急忙忙收拾起自己。等他穿上件衣服回过头,才发觉自己那件衬衣太大了,三三穿在身上连手都看不见了,还没来得及穿裤子的他活像个穿了爸爸衣服的小男孩,正无措地站在桌前看着袖口犯愁。
陈云旗看着他笑出了声,走过去弯腰抱起他将他轻轻放坐在桌子上,分开他的双腿站在他身前,低头仔细地替他挽折起了衣袖。
衣袖折了三道,三三的手腕才终于露了出来,陈云旗正放下一只手又捧起另一只,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而近,速度快得他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屋门随着一声巨响被人大力地一脚踹开,本就不结实的门锁瞬间化为七零8碎的零件,散落一地。
屋门外,红了眼的三三爸手举一根木棍凶神恶煞般地盯着屋里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站在他身后的除了满面错愕的三三妈,还有阴沉着脸的阿姆。
“你们在干什么?!”
三三爸瞬间疯了一般大吼着扑了上来。
陈云旗只记得那一刻他回身抱住三三将他牢牢护在了怀里,耳边听见的也只有愤怒的一声咆哮。
“陈云旗!老子他妈的杀了你!!!”
第五十8章 愚蠢
阿姆斯哈蹲在墙角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才二十出头的他一张娃娃脸上尽是与年纪不符的沉重和阴郁。
原本不吸烟的他此时一边焦躁地弹着烟灰,一边侧耳聆听着屋里不断传出的咆哮声和手掌掴在脸上的击打声,内心五味杂陈。他一下咬牙切齿地腹诽着,活该!谁叫你偏偏要喜欢那个人,跟他做那样的事!一下又痛心疾首地想,如果屋里被打的是那个人该多好!
或者说,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我,该多好...
记忆中的三三一直是那个说话细声细气,稍稍受了欺负便会委屈落泪的小男孩。阿姆还依稀记得年幼时的三三跑也跑不快,那些同龄孩子做起来游刃有余的调皮捣蛋事他更是一样也做不来。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带他玩,只有阿姆格外地照顾柔柔弱弱的小三三。
那时候的阿姆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小子,三三经常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阿姆乌乌”地喊着,央求他讲故事,跟着他放马爬山,去小溪里捉蝌蚪。
那个漂亮的小男孩究竟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是在自己外出打工的这几年里吗?阿姆发现自己竟然从未留意过。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三三对那个人的感情的呢?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他和那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吧,在那个落雪的日子,在一片混乱的阿措曲比家里,三三望向那个人时充满爱慕的眼神和对他说话时温柔的语气,都是他不曾见到过听到过的。
也是他从未曾得到过的。
看着眼含柔情的三三,阿姆才意识到,自己不常在家的这几年里他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