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之北的海面上。

穿黑甲，戴黑盔，骑乘巨龙的男人屹立于龙鞍上。

黑色的披风在呼啸寒风中，宛如一面凛冬君主的旗帜。

男人语气冷淡道：“斯卡蒂，如果你再忤逆我的意志，我会考虑换个器灵。”

“你将我封进器物中，束缚我的自由，践踏我的尊严，还想要我屈服于你，向你效命？”

斯卡蒂的声音愤怒而冰冷：“我可是堂堂神祇！而你只是个猎魔人！”

“把堂堂二字换作区区还差不多。”

李昂的声音同样冰冷，而且更加咄咄逼人：“你该知道我拥有怎样的力量，屈服于我并不丢人。”

这样的对话很像是一个妓馆老板在逼良为娼，让旁人免不得对那女声心生同情，并视那冷酷的男人为反派人物。

女声沉寂下来，这是无言的抗议。

但李昂并未体恤声音主人的软弱无力，更没有给她丝毫考虑的时间。

他的语气不留任何余地：“斯卡蒂，这是我对你仅剩的仁慈，我并未欺骗你，也未曾毁约。自始至终，我对你没有任何亏欠。如果你再继续任性下去，我会送你一场永久的安眠。”

斯卡蒂反唇相讥：“你觉得我会惧怕死亡？”

“斯卡蒂不会，但你会。”

仿佛被戳破了心事，斯卡蒂再度陷入沉默。

她是昔年北欧诸神中，掌握寒冬与山岗的女神斯卡蒂的一部分，但绝非真正的斯卡蒂。

她具备神性，但同样也有人性。

她渴望将自己的存在延续下去，所以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吞噬恶魔的灵魂使自己这一丝依附于神性的残念不会消亡。

在她提出这个交易的一瞬间，李昂便已看透了这个看似淡漠无情的寒冬女神的实质——她想活下去。

李昂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等到我足够强大，强大到不需要这个头盔的时候，我会使你重获自由，并且答应给予你庇护，甚至使你重返神位。”

“你知道我实力提升的速度有多快，这一过程并不会有多么久远。”

“原本，即使我放你自由，你也无处可去，这个世界已经归于恶魔掌控。别再沉浸于昔日诸神的荣光中了，诸神黄昏早就已经过去了一千年。到了今日，奥丁神王的名讳尚且归于沉寂，更别提你只是北欧神系中微不足道的边缘人。”

李昂的苦心规劝，听起来更像是极为露骨的嘲讽。

他将女神最后一丝高傲与矜持，毫不留情地踩入尘埃，碾碎成泥。

“考虑好了吗？”

“嗯。”

那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里面却分明蕴含了一丝羞愤。

李昂嗤笑道：“‘嗯’是什么意思？”

她压低了声音，有些别扭道：“我答应了。”

李昂面无表情道：“声音太小，我没听到。”

“我说我答应了！”

斯卡蒂拔高了音量，隐含怒意，这是发生于灵魂中的对话，根本就没有声音高低之分——李昂纯粹是在戏弄她！

戏弄一位以性情冷淡而著称的寒冬女神！

“这可不像是对主君说话的态度。”

李昂不置可否道：“我需要的是你令行禁止般的配合，如果你做不到，即使牺牲部分统御之盔的威能，我也宁愿自己执掌。”

“抱歉，我会做到的。”

斯卡蒂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但这对李昂而言又有什么分别？

他依旧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透过声音，想象出斯卡蒂此刻涨红的脸蛋。

李昂的嘴角终于翘起，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道：“很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斯卡蒂女士。”

“希望我们将来，都如血脉相连的战友般拥有默契的配合。我承诺，你将陪伴我，诛杀无数恶魔；包括那统治深渊的领主与大君们，也包括曾将你打落神座的恶魔，都将归于永远的沉寂。”

斯卡蒂默默地聆听着男人大言不惭的承诺，心中却下意识涌现出一种直觉——一种这个男人可以完成此等伟业的直觉。

但是，他真的能做到连记忆中，那手握昆古尼尔，所向无匹的神王奥丁都做不到的事情吗？

伴随着一阵气爆声，雷加再度俯冲下来，从海平面上划过。

北欧之北是寒冬巨龙曾经栖息的领地，在这里，雷加那逐步复苏的意识能够感到亲切和熟悉。

本能促使它一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