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点点头。
我摆摆手,示意让她下去,然后一个人来到白莲花的卧房。
说是卧房,这里更像是牢房,精神病牢房!没有窗,只有墙。墙面、地面和天花板全用晴雨棉包裹得柔软至极,白莲花就算想撞墙都撞不死。房间内没有一样坚硬的物品,甚至连床榻、被子都没有,就算白莲花想用被子闷死自己都不给她机会!
白莲花脸色惨白,距离死人只剩下一口气而已。
“我杀你全家,你不想报仇吗?”我踱到白莲花旁边,用脚背瞪了瞪她。
白莲花听出是我的声音,努力地想睁开眼,却没有力气。三个月不吃不喝,对于仙境的我们,不算个事儿,但是像白莲花这般一心求死的人,如果不是丹药,怕是早就没命了。
我蹲下身子,捏开白莲花的嘴,塞进一颗小阳丹。很快,白莲花就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除了有点儿虚。
“我辱你清白,你不想找我算账吗?”我背对着白莲花,等待她暴风骤雨般地攻击。然而,我什么都没有等到。
我以为,白莲花会恨我入骨,会将我杀之而后快,但是我错了。转过身,我看到白莲花在哭泣,无声地哭泣,一种心如枯槁般地哭泣。
我对白莲花说:“疼你爱你的人都死了,杀你全家的人就在面前,你却报不了仇。你最崇敬爱戴的师傅却辱你清白……白莲花,你想死,我不拦着你,还能给你个痛快,但是必须回到妙手丹心!在这里,你必须活着!”
“你命令不了我。”白莲花虚弱却倔强地说。
“有性格,我喜欢!”我微微一笑,“谁才能命令得了你?”
“让你的大王来见我。”白莲花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我。
“他没有时间。”我道,“他正在给我暖被窝,这会子是不会见任何人的。”
“滚!”白莲花卯足了力气吼道。
好,很好。愤怒也比心灰意冷强。
“想报仇吗?养精蓄锐,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击毙命!我等着你。”我说完,慢悠悠地又回到花院子里乱逛起来。
大三元是个奔放的地带,我来此三千年,从未听说过因为丢了清白就寻死觅活的。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白莲花也算是个烈女,以后对她好一点儿吧。正想着,一阵冷风吹过,我直愣愣地打了个喷嚏。
“浅碧!浅碧,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安然丹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拿着一件干净的袍子。一边给我换袍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贤弟,我的郡王,你这是掉池塘里去了吗?侍女说你浑身都湿了,我就出来寻你,你这是怎么搞的啊,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娘!”我甜甜地冲着安然丹青大喊。
“你叫我什么?”安然丹青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娘啊!你比我娘亲都娘炮,我不叫你娘真是最不住您啊!”我整了整安然丹青给我换好的干净袍子,得便宜卖乖地说。
月光下,安然丹青的脸色一片铁青。
“那也得先把衣服穿好了!”安然丹青停顿了片刻,竟然又继续给我换起衣服来。
我苦笑不得:“大王,你能不能别这么娘炮?你是大王啊!整个五福洞呼风唤雨的大王啊!你能不能有点儿帝王的威严和霸气?”
“什么霸气?什么帝王的威严?都是虚的!我在你眼里废物了三千年,我也想明白了,废物就废物吧,娘炮就娘炮吧,只要你还把自己当青蝠,还把五福洞当自己家,还把我当大哥,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安然丹青给我整理好衣衫,又塞给我一壶酒,让我驱驱寒气。
一口酒下肚,从咽喉到肚子都是暖的。
“大王,我看不懂你。”我道。
安然丹青拿过酒壶,也小酌一口:“我们的情分是真的,这就够了。”
这是我近来听到最有营养的一句话——我们的情分是真的,这就够了。是的,这就够了,管他安然丹青是废物,是纨绔,还是隐藏实力的高手,他是五福洞的大王,我是他的得力干将,我们打打闹闹三千年,他不嫉妒我的天赋,我不觊觎他的王位,我们可以和平共处,这就够了。
世人很多时候的不开心,是因为太贪心;很多的苦恼,是因为自寻烦恼。如果能退一步,如果能看透一些,就会少很多痴男怨女,就会少很多滚滚红尘的故事。
这一刻,我对安然丹青说:“大王,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