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朱魄隆主意已定，顺手虚拂了拂衣衫，然后大马金刀地往少女旁边石椅一坐，腰身挺得笔直，然后冷冷一笑，朗声训斥道："尔等锦衣卫，首职应在御前听差护卫，却为何弃主上安危于不顾，来这东南一隅？尔等滥用职权，强占民宅，仗势欺民，拘禁民女，奸杀三婢，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远超匪寇！我倒要问问，是谁许给尔等这般权力？即便是奉旨办差，如此无法无天，岂不给锦衣卫丢脸？给大明朝廷抹黑？使陶真人蒙羞？皇上知道，也必定寒心......"

"住口！"一个不知是凶煞还是恶煞的戎装大汉断然喝止朱魄隆的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道："你是何人？"

朱魄隆嗤笑一声，傲然道："小王乃钦命左翼前锋营副统领，兼闽浙水师靖海副总兵朱魄隆是也！"说罢，他见四煞脸色微变，心知一番质骂开始奏效，然后盯着方才说话的双煞之一，冷笑道："这位不知是金大还是金二，小王不管你们谁大谁二，论尊卑，小王乃天潢贵胄，当今皇上亲侄，岳怀王世子。论官阶，我是副统领、副总兵，正二品，锦衣卫中只有陆炳能同我平起平坐，霹雳大师尚低我一级！小王瞧过一块腰牌，尔等也只不过是小小的从四品佐领，秦燃陈虎尚且高你们一级，哼，敢对小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四煞闻言，不禁动容，互相看了一眼。这时，另一个戎装大汉"嘿"了一声，然后抱着肩膀吐了口吐沫，皱眉道："谁的裤裆破了，把他露出来了？你谁呀？官职倒是背的很熟，官迷吧你？没想到，现在什么鸟人都敢冒充皇亲国戚，想逆天吧？"

朱魄隆丝毫不被污言秽语激怒，只微微冷笑，道："无问无察，便矢口否认小王是假，岂不太草率了？尔等这点本事，怎么配当堂堂皇家锦衣卫？既不讲究，待会也别怪小王不客气，有本事就过来吧！"

"我靠，想唬老子？老子是吓大的！"那戎装大汉脸现怒色，便要冲过来，却见刚才那个戎装大汉抬手轻轻一摆，立马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朱魄隆登时瞧明白了，粗口的是应是弟弟恶煞，摆手阻止的自是哥哥凶煞。

却见凶煞面沉似水，又瞧了他半晌，方勉强抱起拳来拱了一下，道："原是小王爷......"

朱魄隆打蛇随棍上，猛地打断他话头，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卑职是金大。"凶煞冷不防被朱魄隆猛地一问，势气再折一分，然后又沉吟片刻，拱手躬身道："小王爷，卑职见礼！"

朱魄隆"哼"了一声，点点头，算作回礼。一边心道：这凶煞倒似没我想象中的难对付......还未想完，却不由怔住了。

那凶煞施礼完毕后，缓缓回手从身后抽出一把形状奇特的兵刃来，其外型似剑，长逾三尺，宽约两寸，背厚刃薄，怪的是剑脊中空，现出一环至少有两尺长一寸宽的洞，正是凶煞的独门兵器剖心剑。

朱魄隆不由暗暗心惊，忖道：他想干么？......

凶煞持剑平静地道："小王爷对我等一番数落，甚是在理，我等所做之事，也大都不合大明律法，你责备得很对。但请恕金大直言，我等此番差事，皇上亲赐断权令符，以示万罪皆免，仅一条除外--便是完不成此趟差事。也便是说，为完此差，我等万所不惜，六亲不认，神拦诛神，佛挡杀佛，便自己爹娘妻儿绊脚，也将一并杀了！所以......"他淡瞧朱魄隆一眼，道："小王爷若不泄露身份，我等只会以为你是个无名小卒，或容你活得半刻，如今你抬出这许多身份相压，卑职也只得请你先走一步了......"

闻听凶煞一番不紧不急、缓声慢气的言语，朱魄隆虽心中早做好准备，却咋感背上湿凉，竟流了一身冷汗。

凶煞顿了顿，又神情淡漠地看着他，缓缓道："对了，还有事相禀，卑职兄弟如今已升为一等侍卫，正三品！因差事紧急，不及更换腰牌，便奔赴至此，以至于害得小王爷误判，恕罪。再者，这里众人目前唯我最尊，所以由我这三品侍卫亲自执剑，送你这二品副统、副总，虽是不恭，却是对你最高礼遇了。小王爷还有何遗言转赠他人么？"说罢，凶煞对朱魄隆微微躬身，然后冷哂着踱步走来。

朱魄隆紧紧盯着缓缓逼近的凶煞，忽感额上血管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接着口干舌燥，直欲起身奋力一击，又想马上一头跳进湖里，逃生而去......突然，朱魄隆心中一凛，迅速想起前番同伊藤对阵时，那武士曾先行布下强大气阵，再凝视凶煞剑势步法，果然似攻实守，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