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年武士怒道："胡说八道！我命你使出忍术对付他们，谁叫你前去送死？"

倭人老汉缓缓道："原来如此。大人是希望我们以忍者身份去杀中国人吗？好，这个原也不难。我承认我和鬼美子均出自锷隐山--不过在我俩去之前，大人您须先答应我两件事！"

中年武士一怔，喝问道："哪两件事？"

倭人老汉缓声道："第一件，我方才说过，一个人只能靠一种身份活在世上。大人您若认为我等是忍者，那么我们奴隶和艺妓的身份便不存在了。作为一个忍者，自然有力量杀掉这几个中国人或擒来给各位剖心喝血--只要我俩愿意。"

中年武士"唔"了一声，沉吟片刻，又问道："要怎样你们才会愿意？"

倭人老汉道："这便是第二件事了。忍者出手，自有忍者的规矩，我们绝不会不劳而获，但也从没有徒劳不获的道理--大人您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中年武士沉声道："不错！那么你需要多少金银？"

倭人老汉依然扯着他那抑扬顿挫的哑嗓子，缓慢地道："这次不要金银，而是要大人用您的命来换。"

此言一出，旁边的众武士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怒不可遏，纷纷骂出"巴嘎！你说什么？""狗奴隶大胆！"之类的话来，另有几个早已抽出刀来，冲动地几欲扑了上去。

"噤声！"中年武士双臂一拨，众武士立即鸦雀无声，纷纷躬身退下。接着，中年武士看着老汉冷笑道："原来你是今川义元安插在我处的奸细，何不早说？偏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倭人老汉躬身道："大人您错了，老奴身为下贱之人，怎有脸面够得上尊敬的今川将军大人呢？因此我并非奸细--若说奸细，其实大人您才是呀！老奴实在看不惯大人您朝秦暮楚，暗中投靠残忍无耻的织田信长！老奴很是心痛呀，非常不愿大人您在错误的泥潭里越陷越深，玷污水野家世代尊贵的名声啊！"

中年武士呆呆地看着老人，半晌方沉声道："织田大人雄才伟略，是当今霸主，我弃暗投明，有何不好？"

倭人老汉缓缓道："织田信长心狠手辣，十年前联合万字谷甲贺一众恶贼，以诡计炮杀我锷隐山平民僧侣三万多人，犯下天人共愤的巨恶，使我伊贺仅存者也只得四散飘零，受尽世间苦难--而大人您居然投靠于他，这正是为虎作伥，是不智之举啊！"

中年武士闻言上前一步，浑身发抖，喘息着怒极道："你......你......"接着顿了顿足，又后退一步，平地转了个圈，正似气到了极点。

倭人老汉又深深拜了下去，慢吞吞地道："大人您请息怒，老奴又出言不逊，这接二连三的犯上，错实在太大，难以宽恕，还是请您杀了鬼次郎和小女鬼美子吧！"

中年武士不禁抬脚朝倭人老汉鬼次郎身上狠狠踢下去，一边嘶声厉吼道："我偏不杀！偏不杀！狗奴隶！杀了你们，这恶毒的中国怪物谁来对付？我三船部下岂不白白死去？狗奴隶！狗奴隶！狗奴隶......"骂一句踢一脚，踢得鬼次郎前仰后合，禁不住吐出血来。

待中年武士踢累停脚后，鬼次郎吐了口血，依旧不紧不慢地道："大人您痛快些了吧？若您不忍心下手，老奴也可自尽，只要您一声令下，老奴将携小女一并跳海，决不游水，直至淹死身亡！"

此言一出，在桅杆上的朱魄隆听在耳中，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而那中年武士彷佛力气用尽似的踉跄退了几步，然后直勾勾地看着鬼次郎，半晌惨然道："非得要我的命吗？"

鬼次郎摇了摇头，直视着中年武士，缓声道："不，还有最后一个方法--我和鬼美子助你杀死所有的中国人，但这次你要夺的那个怪人须交给我处置！"

中年武士逼视着鬼次郎的双眼，厉声道："然后你再杀死我们，带着那怪人去献给今川义元？"

鬼次郎摇摇头，慢条斯理地道："大人您又错了，鬼次郎若想杀你，岂能等到这时？老奴是想力所能及地拯救您的失误，及时把大人您拉回正途。当然也有我自己的想法。这样做便会有三层好处：一则把怪人献给今川将军，能使大人您重获重用，大人您也同时跟织田信长划清了界限，不会再思二心。二则我宁死也不愿让这怪人落到织田魔王手中，那样很可能我伊贺一门再无翻身之机。三则若这怪人真有传说中那般神奇--应对复原我伊贺元气有很大用处！"说到这里，鬼次郎忽然又深深地拜了一拜，接着伏地哽咽道："鬼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