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水倒是应有尽有，可这巴掌大的石洞中，除了岩石和泥土外，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

所以，能吃的食物只有一只椰子！便连椰壳和木箱（就算木头可吃），在他如今已身无内功，还不如常人之状，配着水喝，也至多只能活个十天半月--那么，这么短的时间，在方位还没搞准，再加手指又已受伤的情况下，真能在这坚硬的岩石上挖条通道出去么？

朱魄隆再次陷入了心灰意冷之中，他呆了半晌，又默默想道：这样坐着等死终是不成，还得趁体力尚存去挖--若真到最后一刻无望，便自给一刀也便是了！这样一想，他又恢复了几分精神，便翻身站起，刚抬起一条腿，无意间他又突然瞥见洞底中间凹处那一小片泥泞，心中忽没来由一动，暗自忖道：奇怪！这溜圆的石蛋壳内，为何竟会出现一摊泥土呢？莫非......莫非这泥土便是--逃出生天之路？！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一阵狂跳，猛然将身站起--却忘记这山洞高度有限，他一个长大身躯足七尺有余，而这山洞至高处也不过五尺左右--便听"咚"地一声闷响，他的头顶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洞顶。朱魄隆只觉眼前一黑，五感顿失，似根木桩子一般倒了下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朱魄隆终于睁开双眼，刚将脖颈动了一动，紧接着便感到头痛欲裂，他闭眼竭力忍受了一会子，方觉得好受了些，然后双手慢慢摸索着勉强坐起身来，睁眼呆呆瞅了四周半晌，才隐隐想起方才自己不慎撞上了洞顶。

"真是糊涂蛋！"他懊恼地自骂了一句，伸手摸了摸头顶，在百会穴旁边，竟摸到一个鸡蛋大的疙瘩，不由暗叫一声侥幸--若撞到了百会穴，自己此刻只怕尸体早已凉透，永远做定了这蛋壳石洞之中游荡的孤魂野鬼了......

想到这里，他突觉眼前一闪，感到似乎类似情景和这"洞穴中永远游荡的孤魂野鬼"的念头，他似曾经面对一人怜悯而思--那人究竟是谁呢？他这一苦苦思索，头顶那颗血瘤更是蓦然钻心一痛，朱魄隆不禁大叫一声，也是怪了--随着这钻心一痛和这声大叫，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道灵！

啊......道灵！小道长！......是了，是了......在那亏月岛通往玉钻崖之间那条天龙井密道之中，自己背着无名师太，跟毛三童及道灵四人曾被困其中，这番话便是自己面对垂死的道灵所想的......

"我终于想起来了！"朱魄隆大叫一声，随即一股酸楚之气冲上鼻子，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他不觉双膝跪在地上，掩面大恸起来。待情绪稍得平复，他将身坐下，放开了思绪--于是他前半生的那些记忆，无论巨细，历历总总，皆一段段，一桩桩，便如潮水回岸一般涌上心头，虽有些似糊涂颠倒，有些似隐晦不明，但是源源不断，再无绝失。他开始如饥似渴地饱饮这些回忆，似完全淹没其中并如痴如醉，浑然忘记了身在何方。

良久之后，朱魄隆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大口气，虽然他不知过了多久，但总算完成了一件于己十分紧要的大事--终究将脑中涌现的这些回忆，全部串连起来，并连接清楚，自信再不会忘记。不错，他此刻的确记清了，似乎二十四年来，从没这么清晰过，便连多年前那些远久记忆中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细枝末节，也已明白无比地回想起来。但这这一番费神劳心，将他的身体又几乎累垮了。又过了良久，他完全平静下来，叹了口气，不无悲凉地忖道：记起来了又能怎样呢？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记忆恢复换来的，似乎只有更深的痛苦罢了！

深深的痛苦和蛀心噬肝的自责，还有腹内火烧火燎的饥饿，又把他折磨得几欲昏了过去。但不知为何，这种苦痛似乎已使他上瘾一般，越是难过折磨，他越是不想动弹，更好像痛苦之后隐藏着一番难言的快美，竟有种飘飘然之感......

便在这时，朱魄隆头顶的那个血瘤突然钻心一痛，让他灵台乍然现出一丝清灵，他忙竭力将后背离开洞壁，强自挺直腰身，胸中砰砰直跳，暗自骂道：糊涂蛋！这是在做什么？身体已这般不济，若再晕死过去，十九再不会醒来了！......

想到这里，朱魄隆登时伸掌用力在头顶血瘤上一拍，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就地滚了几下。待疼痛略止，朱魄隆对自己狠狠地大声骂道："你知道你是谁么？你可是大明水师的副总，天下第一剑的弟子，人皆共仰的名将啊！你不是初出道的雏儿，你身经百战，历经过的生死关口不胜枚数，怎可灰心丧志至此呢？呸！若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