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朱魄隆纹丝不动，只是怜悯地看着她，彷佛静等着受这那一掌。但妹瑶的手挨到他脸颊的一刹那，却突然停下来了。

只见妹瑶死死地盯着朱魄隆，发紫的樱唇不住抖动，半晌，她颤声道："我知道鬼丫头勾人有一套，她还不要脸地告诉我，要给你生个孩儿是吧？而我......我......我八成却只能给你生一个......一个小妖怪！"

朱魄隆心中一酸，大声道："也不是因为这个！--绝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妹瑶吼道，并猛地一把捏住朱魄隆的衣襟，几乎将愤怒的双眸贴在他的脸上，恨恨地看着他，嘶声道："是因为她对你比我对你情深意重？"

半晌，她松开手，缓缓将头后撤，强抑怒气，带着哭声道："是的，我承认她对你不错--但我对你难道不好？那夜你被暴风雨甩出船去，她的确也扯住了铁链救你一命，但是谁先去救你而差点掉进海里的？是我！......不错，她是舍命同你一道去杀鲸鱼，但你莫忘了，我当时不也愿舍命相陪？我为何拼命的同鬼丫头争呢？难道我不知那是九死一生？只因那时我只想和你......和你死在一起啊！可你却打昏我带她去了......"妹瑶说到这里，伤心欲绝以致喉头堵塞，再说不下去了。

朱魄隆泪水也夺眶而出，但他竭力柔声道："可想过，我为何打昏你么？"

妹瑶猛地一怔，脸上渐渐柔和起来，喃喃道："是啊......你对我也是真好......不，不！是因为那时你还没变......"她呆了片刻，倏然一惊，眸光又猛地锐利起来，恢复了冷峭之态，道："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快说！到底为了什么？"

朱魄隆凄然一笑，轻轻道："因为我感到欠她太多--而我却不欠你！"

这轻轻一句话，妹瑶却宛若被巨雷轰顶，似完全惊呆了，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朱魄隆不觉泪盈满眶，哽声道："其实你不用气她--因为在她生前，我几乎从没为她做过--哪怕一件--能令她舒心的事。暂不说当时我情迷于你，便我内心也已认定她既非我族类，而我又毕生以抗倭为天命，于国于民，于情于理，又怎堪冒天下之大不韪？于是我总是刻意回避，数次故伤她心，并望她死心。但她仍痴傻如一......最后那一战，她难抗父命，便事先借故引开我，其后明明掌握鲸须重制的绝杀之琴，反弃"音忍"而用"舞忍"，可谓用心良苦，实乃不想害我哪怕一丝一毫......而我......而我--你知道么？我却毫不犹豫地拍醒花师傅，他一声长吼，便震断了她的......心脉！"说到这里，他闭目泪水簌簌而下。过了片刻，他抹了一把泪，睁眼看着妹瑶，坦然道："她临死前还提到了你，她说"......还记得美惠子说过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说得很对，我实早已厌烦了这种生活--我多想住在一间茅屋，养些小鸡小鸭......和儿子一块，等你回家来......""

妹瑶抬手捂住了口，她瞪大泪眼，不觉痴了。

朱魄隆长吁一口气，大声道："她生前连大声跟我说话都不忍心，而我却害死了她！虽然我并不懊悔，毕竟是为了救大家！但于我私心而言，总觉欠她情义太多！但--我不欠你！这就我为何选把那药丸给她，而不给你的原因！......再说，于你只是治疾，于她却是救命啊！"

"不错......反是我欠你太多......"妹瑶喃喃道，她玉面苍白无血，不由将脸缓缓埋在两掌之中，双肩微微抖动，似在无声啜泣。过了半晌，她抬起头来，眼露一丝不忿之色凝视着朱魄隆，忽然道："我来问你，若鬼丫头真能死而复生，而你们最终也出脱此洞--你会娶她吗？"

朱魄隆想不到她竟有此一问，不由怔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地道："会！得妻于此，夫复何求？"

妹瑶眼中飘过一丝凄苦怨尤，强抑嗔怒，故作淡然道："但她是个倭女啊！"

朱魄隆悲凉一笑，坦然道："这些时日，我早已想明白此节--生不逢国，又岂是她错？再说我怎可再拘于那般僵理俗义，再次错失良配？"

妹瑶面色倏然惨白之至，半晌她轻哼一声，又道："但你可知，那鬼药丸可是紫府以伤天害理的邪法炼就的！被用之于救心上人--你自命仁侠义士，男子汉大丈夫，难道心中无愧？"

朱魄隆闻言但觉胸中激情难抑，不禁长笑一声，朗声道："管他仙药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