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温九约是有物下肚，这时面色已好了很多，他抚掌笑道："思路缜密，言辞准确，若孔明三分天下，比阿瞒青梅煮酒！痛哉，快哉！"

"多谢指教！"鬼美子抿嘴一笑，遂双腮飞红，似有些微微陶醉。

鬼美子这一番话，却将陶仲文听得动容不已。他凝视着鬼美子，缓缓道："这话中之意是你自己所想，还是你父生前所言？"

鬼美子双眸乌珠灵动，随即伸舌一笑，道："被老道长看穿了--想鬼丫头才多大年纪？这些深意，自然是我父生前所说，鬼丫头不过鹦鹉学舌罢了！"

陶仲文面色略松，遂沉声道："嗯，说下去！"

鬼美子微一思忖，接着娓娓谈道："高丽花痴郎是与那"东海沉物"唯一相关之人，这个秘密，自其屠杀伊贺谷现身以来，实天下知道之人也越来越多，但他们大都采取直接寻花痴郎本人之法，但十九都寻不到；而寻到之人，又十九被杀；最后侥幸活命下来的，又全都无功而返！--只因谁都没想到，花痴郎其人蠢如猪、猛如虎，不能人言，又喜与禽兽为伍，非但难以寻觅，便寻到他也无法与其攀谈！那么？其心中那个天大秘密，又将怎生获知呢？--自然，这些废话，老道长早已洞烛，否则您又何必费尽心思，遍寻天下去捉拿这个唯一会"阅心奇术"的小尼姑呢？"

陶仲文呆了一会儿，方长叹一声，不无萧然地道："不想老道准备十年，严防死守，这些秘密还是被人知悉，竟还是外邦之人--你父也是个一等一的了不起人物！"

鬼美子欠身致谢，也不由喟叹一声，道："老道长准备十年，方劳师动众，离朝出海，意在一石四鸟。这等雄才魄力，自非鬼丫头父女所及。但您也恰因"鸟儿"太多，分心四处，难免细处有所疏漏--而有时胜负之分，恰在不着眼之处，您说是么？而我父女虽胃浅魄小，但十年准备，却仅为一鸟，自然巨细皆顾，哪里又称得上了不起呢？不过，确有一些小节，被我父女侦悉，却不想恰是紧要所在！"

陶仲文不觉神色一凛，脱口问道："是什么？"

鬼美子笑而不答，只是伸手摸了摸断臂，而后轻叹一声。

陶仲文眼角瞥见，遂嘿嘿一笑，道："你父女付出之代价，实也不输于我，这等紧要筹码，自然不会轻易示之！"

鬼美子欠身恭声道："老道长，您错了。鬼丫头有言在先，乃诚心诚意以求合作，秘不示人，岂显其诚？再说，某些关节，其实大家皆心里有数，只不过看法可能不同，不说出商议，又怎知谁对？总之，鬼丫头说句不怕惹您笑的话--若依我之法，不仅会避开弯路，一帆风顺，而且定会完胜无损，皆大欢喜！"

陶仲文眯缝起眼凝神思推一回，方道："鬼姑娘既敢说这等话，也很了不起！好吧--老道答应你，只要你言之有用，筹码果重，老道不仅会跟你分羹，而且决不会亏待于你！"

鬼美子顿首道："老道长金诺既出，鬼丫头代先父拜谢了。"

陶仲文摇摇头，道："鬼姑娘此话言之过早--请直言！"

"第一个关节是......"鬼美子顿了顿，美眸忽一瞟坐而昏睡的道静，微微一笑道："您虽费尽力气捉到了小尼姑，却是无用啊！"

陶仲文不由吃了一惊，遂转头上下看了看道静，沉声道："怎么？难道你是说，这小尼姑也是假扮的不成？"

鬼美子摇摇头，道："不是假的，是真的。"

陶仲文遂皱起眉头，道："那她为何没用？"

鬼美子淡淡笑道："老道长误会了--鬼丫头的意思是，非是小尼姑没用，而是她落在您手中反倒没用啊！"

陶仲文倒也不以为意，微微一哂，道："唔，为什么？"

鬼美子轻声问道："敢问老道长--依您之见，这小尼姑秉性如何？"

陶仲文闻之，面上微微色变，遂嘿嘿一笑，道："愿闻鬼姑娘高见！"

鬼美子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接着道："不敢，接下来的话有所冒犯，先请罪！首先，据鬼丫头所见所闻，虽小尼姑尊您为她师叔，老道长却也是逼死其师之人啊！"

陶仲文鼻子里微哼一声，面露不悦之容。

鬼美子似没看见，反语速加快，一鼓作气道："此外，老道长不仅与其父是死对头，而且数番差点拿她姐妹炼丹--虽未必是真，或是恫吓之法......但不管如何，您与她可谓是"新愁旧恨眉生绿"呀！而您处事之法似乎有那么点儿滥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