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希望将她打入更深的绝望

可事实却不如人意。

兹木威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以为她对自己的身份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这才有所顾虑。

目光幽深，他缓缓开口，携了一丝略显嘲讽却又温暖的意味。

那样悠远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再美好不过的事情，又像是在咀嚼记忆的草地里那颗最苦涩的草，

“当年你父亲裴玄奕御驾亲征，活着出去，大胜回来的时候却连一丝热乎气儿也没有了。

国丧举办了之后，宫中就传出托娅郁郁而终的消息。

皇宫里的人都以为你母亲死了，没人知道那个死去的皇帝临征前留下了一批暗卫保护你的母亲，也没人知道那些暗卫护送托娅去了神兵山庄。

裴玄奕似乎是知道自己这一走就回不来了，所以提前嘱咐了他神兵山庄的那个老朋友——也就是你一直以为的亲生父亲，好好照顾你娘。

那批暗卫在送托娅到了目的地后就回宫了，大概是那死了的皇帝还有后事托付他们做，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好在那庄主也将托娅保护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当年一剑将天下第一人裴玄奕挑下马的那个女太子，也没人知道她肚子里的骨肉流淌着皇室的血。

但那格外平安宁静的几个月，也许是她这辈子里，过得最不快乐的几个月。

……怕是比在冷宫里的日子还要煎熬。”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似乎流露出几分怀念之色，穿过了历史悠远冗长的回廊，跨过了时光绵延辽阔的海岸。

好像那个当年大漠迷人眼的风沙里，白袍的女将军跨坐在马上，泛着寒光的软剑，直指马下狼狈却眉目俊朗风流不羁的少年。

少年不觉难堪，反而深深的被马上的少女所折服。

他在那昏黄的回忆里，眨着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唇边温柔的笑意，定然惊艳了托娅这一生十几年来的所有岁月。

直到她临死前的那几个月，仍然鲜活的仿若触手可及。

兹木威的记忆停留在这样美好的时光里，良久不能自拔，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才又想起他缓慢而沧桑的声音，“你娘也是命薄啊 ，当年那么傲骨嶙峋的一个女子，生下你当天就没熬过去，就这么去了。

死之前，她给你起了个美丽的名字，一个中原名字——与欢。

若有来世，与君欢好，至死方休。

而现如今神兵山庄老庄主过世，全庄的人死得干干净净，没有人能够证明你的身份了。”

若有来世，与君欢好，至死方休。

他答非所问，仍旧没有回答铁三娘的问题。

铁三娘张着一双焦急美丽的大眼，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神色迫不及待，“所以说到底，您也不能肯定，我究竟是不是托娅的女儿吧？”

她一点也不想听这样一个故事，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个不尽人意的身世。

铁三娘也知道这样一个想法似乎根本不切实际，不然王烈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她就对她那么好，克克木为什么不惜杀光了全庄也要将她掳走。

可她多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啊，多希望当年的托娅真的是因为她的郎君郁郁而终，多希望她就是老庄主的亲生女儿。

虽然这样听上去显得她太没良心了。

可她是真的顾不得了，她不想成为托娅的女儿，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她是真的不想承认裴慕恒这个亲哥哥。

那是她深深爱着的人啊。

犹自记得小时候，也听庄里人提起过。

那个骨子里都是冷漠寡然的女人，生的虽不算惊艳天下，却格外的深邃精致，眉眼里出尘的风姿一眼就让人迷醉。

他们说她来自遥远的异域国度，他们说她是老庄主的妻子，说她是她的阿娘。

可以切的一切都证明，那个女人就是托娅。

而兹木威接下来的话，终究是打破了铁三娘心底那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我肯定，你就是托娅的女儿，你们这张脸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不由地颤抖起来，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过了好一会儿，激动的心绪方才隐隐平静了些许。

他抹了把脸，眼眶仍旧发红，眼角蔓延出的皱纹显得他生有几分苍老。

兹木威再度开口，“当然世界上相像的人何其的多，我当时见到你的画像，虽然激动却也不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