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君子难持

提及此事，澹台知茗倍感惋惜：“当年事发时我就觉得陆家通敌谋反的罪名有些蹊跷，原来是你们所为。陆家世代忠良，到头来却是蒙冤而死、遭满门诛杀，为了达到目的，你们还真是不择手段。”

张晟冷声一笑：“摄政王，你还是太年轻。官场争斗，从来不乏牺牲品，为了排除异己铺平道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乃是常态，陆青云一家之死不过是九牛一毛。也怪他们家不识时务，不肯接受丞相的示好，否则何至于走到灭门的境地？”

澹台知茗一声长叹：“牺牲品？这不过是你们这些人追求欲望和权利所给自己找到的借口罢了。陆家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张晟想了想：“当年，陈震山不甘屈居陆青云之下，恰逢丞相对陆青云提出合作遭到拒绝，陈震山便找到丞相，二人各为其利，一拍即合，便上演了那一出陆家通敌卖国的好戏。我负责的，也不过就是弄些死士扮成敌方信使，在丞相的布计之下与陆青云在同一地点碰面。当时丞相设法引来了先皇最为信任的一名大内侍卫，目睹了陆青云与那些死士碰面的场景，而陈震山作为当时陆青云的副将，便成了一名有力的证人。种种证据之下，陆青云无力辩驳，只能领死。”

顿了顿，张晟又道：“摄政王问这么多，莫非还想帮陆家平冤不成？当年的涉事者已经全部被丞相灭了口，证据也全部毁灭，单凭我几句口供，根本毫无说服力。另外，当年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帮主上做事，所以你如果是想以此为线索顺藤摸瓜，也是毫无用处的。”

说到这里，张晟抬眼盯着澹台知茗，笑得有些狡黠：“你方才说，我们在为自己追求的欲望和权利找借口，你说的没错，如今我被他人弃如敝履，同样成为了牺牲品。但是摄政王，恕我直言，以皇上的性子，你澹台知茗，迟早也会成为他君王路上的牺牲品！”

最后这一句，有如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澹台知茗脑中。他凛眉看着张晟，看到的，却是张晟眼中映出的自己。

那个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举步维艰的可怜人。

顾祉誉清楚这句话对澹台知茗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怒之下拔剑上前，欲将张晟杀之，却是被澹台知茗抬手拦了下来。

“押下去吧，好好看管，务必善待。明日午时，当街斩首。”

轻描淡写的一句，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润柔和，又有谁清楚他心中是怎样一番波澜？

待张晟和张林被押了下去，澹台知茗起了身准备离开大狱，刚刚转身，听顾祉誉问道：“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

澹台知茗脚步稍顿，王者之气犹然，却没人看得到他面上苦涩。

“他说错了什么吗？”

顾祉誉一时无语。

是啊，他说错了什么？

他只不过说出了澹台知茗的真实处境而已。

澹台知茗，这个传奇般的男子，看似掌控一切、无所不能，有如九天卧龙，然此时看着他渐远的背影，竟看出无尽的凄凉冷寂，无可奈何。

顾祉誉终是咽下了喉中的话，默默的跟在澹台知茗身后离开了大狱。

他又能如何安慰他？

张晟虽供出了涉事人员名单，澹台知茗仍是不敢懈怠，吩咐暗卫尽快核实名单真实性，一时间，恶灵暗卫全部忙了起来，凌峰和燕十一也没能闲下。

澹台知茗与顾祉誉经过探讨，拟定了一番严密部署，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清除这些人，并查出更多涉事人员，最大程度削弱丞相的势力。同时，澹台知茗派人为皇帝传去加急密信，此次清查力度巨大，皇帝必须尽快择一批忠贤之士，准备接任大量即将空下来的官位。

这一天的忙碌直至深夜，交待处理好最后一件事，本想着洗漱过后好好休息一下，然躺在床榻上，想起张晟所言，却是辗转难眠。

“主上在你身边安插了一个重要眼线，此人极受你的信任，且正准备趁你不备时暗杀你。”

这个眼线，究竟是谁？

毫不自负的说，能找到机会暗杀他的人，唯有常在他身边的顾祉眉、顾祉誉、燕十一、凌峰。这几人也确实符合张晟口中极受澹台知茗信任这个条件，可这几个人之中，怎么可能有想要杀他之人？

想来想去，澹台知茗甚至开始怀疑张晟这句话的真实程度。若非张晟是为了动摇澹台知茗对身边之人的信任，他们之中，难道真的有一人是内线？

心绪过乱，无法入睡，澹台知茗起身走出屋子，来到顾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