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南靖太子

看着眼前的澹台知茗，顾祉眉只觉心如刀割。这样冰冷的眼神，不该是属于他的。

澹台知茗抬手捏着顾祉眉的下巴，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我曾经无数次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我真的很爱你，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你。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顾祉眉，我好难受，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吗？”

顾祉眉落下两行清泪，澹台知茗近在咫尺的轮廓模糊了起来，她努力想要看清，可泪水不断涌出，眼前始终是朦胧一片。抬手想要轻抚他的脸，他却是扭头躲了开，转身不再看她。

顾祉眉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握紧，再放下，开口的声音，已是泣不成声：“生不如死？我知道啊！九年前，娘亲为了护我离开，用身体堵住屋门，刀剑刺穿她身体的时候；我跟哥哥走失，被那些人拉进破庙的时候；进到青楼，被迫做出那些事的时候；还有……”

还有现在。

“够了！”没等顾祉眉将话说完，澹台知茗已经再听不下去“你是想提醒我，当年父皇所做的一切有多残忍，还是想告诉我你们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顾祉眉焦急摇头：“我没有，我……”

“不要再说了。”澹台知茗闭上眼，强行忍下即将落下的泪水。连着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有些失控的情绪，缓声道“你们走吧！”

闻言，顾祉眉和顾祉誉都是一怔。澹台知茗接着说道：“我知道陆将军是冤枉的，陆家的案子，我迟早会查。你们离开之后，找个地方好好生活，无需再为此事忧心。我，不想杀你们，也不想再见到你们，所以你们走吧，今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顾祉眉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人的背影，双手紧紧握起，直到指甲嵌进掌心，渗出滴滴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痛，可是再痛，总痛不过心。

再也不想见到了吗？从前说过的誓言，都不作数了吗？

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可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因为她清楚，在一个不相信你的人面前，说再多，都是没用的。

“好，我们马上走。”

脚步一点一点后退，与澹台知茗的距离越来越远，直退到顾祉誉身侧，看着顾祉誉那难以置信的神情，之后再将目光转向澹台知茗：“你……保重！”

说罢，拉着顾祉誉宽大的手掌，转身离开。脚步决绝向前，任泪水不断滑落，也忍住不再回头看那男子一眼。

澹台知茗，我，很爱你……

如果这场缘分只能到这里，今后忆起我时，你可会心痛？

我怕是要带着这回忆，痛上一辈子了。可我，甘之若饴。

湖边暗处，见到这一幕的燕十一飞身离开此处，来到一间茶楼中。

茶楼角落中的包厢内，一个身着厚重黑衣、带着铜色面具的人端坐在内。燕十一坐到此人对面，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面色看起来有些懊恼。

铜面人开口，竟是女子声音：“怎么了？任务失败了？”

燕十一冷哼一声：“没想到他非但不杀顾祉誉，还将顾祉誉兄妹都放走了！”

铜面女子慢悠悠帮燕十一又沏上一杯茶：“主上的意思，不过是嫌顾祉誉碍事。现在能将顾祉誉从澹台知茗身边赶走，这任务倒也不算失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燕十一狡黠一笑：“南靖国太子不是就在这附近吗？咱们来个借刀杀人，如何？”

铜面女子轻声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好，听你的。”

湖心亭中，在顾祉眉和顾祉誉离开之后，澹台知茗一个人静默了许久，之后骑上了马，随便择了个方向狂奔而去。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好像只有这样，心中的痛楚才能减轻一些。最后，马儿停在青城一个不大的酒馆门前。

许是马儿跑的累了，不管澹台知茗怎么做，就是不肯再迈出一步，无奈，澹台知茗干脆下马走进了酒馆，点上些酒菜，借酒浇愁。

但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这里的酒虽然味道香醇，但入了口，总觉得苦涩不已，难以下咽。饶是如此，他还是喝了一壶又一壶。习惯了喝酒的时候有顾祉誉相陪，如今一个人喝来，竟是这般寂寥。

今后，他必须习惯这种寂寥了。

心情郁结，烈酒入喉，但好在他酒量不错，且长年惯于生活在危险之中，理智是他必不可少的东西。于是，喝足了酒，估摸着马儿也歇的差不多了，便付了酒钱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