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清醒,今夕何夕
昏沉而闷痛,浑身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耳边时有时无的嘈杂声……
宣绫靖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感觉到难以负荷的沉重,恍惚的神思更是难以听清耳边的声响。
挣扎在清醒与昏沉之中,煎熬在刺痛与寒冷之中,不知究竟过了有多久,宣绫靖才终于有了撑开眼皮的气力。
入眼的景色由昏黄变得清晰,四角风亭的灯笼静静悬在空中,青葱的翠竹亭亭玉立,宁和无风,轻柔的阳光抚在脸上,温暖舒适,而她正躺在庭院的藤椅中,身上盖着软软的绒被,一副被悉心呵护照料的模样。
恍惚而一动不动地躺在藤椅中半晌,细细看着入眼处熟悉的欣沐轩的景致,宣绫靖终于不知是释然还是怅然地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一切并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三年前。
与慕亦弦素不相识的三年前。可是……烛心镯……
宣绫靖不敢深想,只能慌忙压下脑海里刚一浮现的思绪,挣扎地动了动,想要起身,便听见素鸢喜极而泣的雀跃声由远及近,“小姐,您终于醒了!”
“嘶”宣绫靖微微吸了一口凉气又躺回了藤椅里,这才发觉浑身无力,尤其心口,隐隐作痛。
素鸢匆忙放下手中的汤药,生生忍着双眸的晶莹与通红,“小姐,您现在身体虚弱着呢,太医交代了,您千万别乱动!”
素鸢掖了掖被宣绫靖动乱的被角,便悉心地一口一口喂着宣绫靖汤药,那带着丝丝后怕余悸的轻柔和小心翼翼,好似宣绫靖是极易碎裂的瓷娃娃。
宣绫靖一口一口咽下苦到极致的药汁,素鸢看着她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苦涩,茫然怔忪的样子,心尖不由的泛出满满的心疼。
可宣绫靖却只觉地头昏沉沉,满心疑惑,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她究竟失去意识多久了?
当时树林里后面如何了?
她又怎么回到了欣沐轩的呢?
还有……那让她不敢多想的……烛心镯……
太多太多的疑惑,宣绫靖喝完所有汤药,才黛眉深锁问出一句,“我怎么……在宫里?”
素鸢收了药碗,看着宣绫靖面上的疲倦与苍白,迟疑地顿了顿,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直到宣绫靖有些不耐,才嚅嗫支吾地回道,“是摄政王送您回的宫。”
看出了素鸢的犹豫不决,宣绫靖眉眼越发沉了沉,“究竟怎么了?我记得……当时心疾好像发作了……”
素鸢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是!小姐您当时面色瞬间苍白的可怕,给您喂了况太医制的药丸也不见丝毫效果,心疾发作的格外猛烈,情况极其危急,您的呼吸甚至越来越弱,浑身越来越凉,郡城里的大夫又一个个束手无策,是……是摄政王一路上用内力护着您的心脉,连夜将您送回了宫里,又遣人找了况太医,才把您的心疾压下去……”
宣绫靖也跟着沉默下去,半晌,才抿了抿唇,自嘲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是慕亦弦救了我。”
素鸢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眸光却难掩担忧。她不知到作为北弥长公主,小姐需要维持着怎样的沉稳与坚韧,才能以堪堪柔弱之身生生肩负起一国的命运,可她却知道,北弥不曾蒙难之时,小姐就连身边的花儿也会温柔呵护,分明就是心思极其细腻之人。
因而,在宣绫靖问及此事之时,她才犹豫支吾,她知道小姐复辟北弥的想法绝不会动摇,可就是如此,她才担心小姐会将一切为难挣扎独自闷在心里,独自承受着救命之恩与复辟为敌的两种挣扎纷乱。
可她却不知,她担心的这一切,早在宣绫靖的上一世已经生生苦苦挣扎了三年,至死也没有跳出来……
宣绫靖仰着头,久久注视着素鸢面上的犹豫,又是良久,却突然轻松释然地笑出声来,更是带着一种安抚,看向素鸢,“这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不必担心。有些事情,我能分清。”
素鸢愣了愣,看着宣绫靖面上毫无作假的轻松,怔怔盯了半晌,却探寻不到半分伪装的痕迹,可不知为何,看着长公主面上轻松的笑容,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感与难受感。
甚至,感觉眼前躺在藤椅中的长公主忽然变得不真实起来!
“素鸢你怎么了?”虚弱的疑问声忽的响在耳边,素鸢惊得回过神来,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握住了长公主的手。
“没,没事,小姐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素鸢遮掩地笑了笑,忙得看向入口处恰在这时走入的人影,“况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