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菁阙整个身子都在拉扯间现在了假山之外,而那拉扯她的人隐约也露出了一只胳膊。
等到方长月说完,她才又不着痕迹地微回视线,落在方长月面上,仍旧不疾不徐地道,“确实巧了,相约不如巧遇,我们正要游湖,方姑娘可要一道?”
“谁要和你一道!”方长月脱口而出的不屑,瞧了一眼不远处,正有一家姑娘含羞带娇地邀请一位公子同行的情景,随即眉目上挑,傲然轻蔑道,“这些无趣的把戏,也就杨菁阙那个狐媚子想得出来。”
“那方姑娘慢走。”宣绫靖也不恼,仍是柔柔淡淡道。
“你——”被她这始终平平淡淡的态度所恼,方长月只觉好似一口气憋在心口,暗中咬了咬牙,才终于不再拐弯抹角地命令道,“本姑娘有事要问你。”
“哦?方姑娘请问?”宣绫靖仍是平平淡淡道。
“哼!”方长月似乎被她这态度彻底激怒,怒哼一声,眉眼冒火,逼近一步道,“上次摄政王怎么没和我一起入宫回禀太后,是不是你让殿下留下的?听说那晚殿下还是在你府里用的晚膳!”
宣绫靖暗暗笑了笑,这原因倒是和她之前在戏台处猜测的完全相同,而素鸢早就被方长月那高人一等的态度激得不满,正要上前说些什么驳斥,便被宣绫靖迅速按住胳膊,示意不必计较。
待素鸢忍下愤然,宣绫靖才故带几分茫然无辜的耐心劝道,“方姑娘怕是误会了吧。方姑娘与摄政王殿下相识比我久,想必更了解殿下的性子,我甚少与殿下交谈,又怎么会胆大到让殿下不入宫回禀太后呢?至于留下用膳,只是殿下也在府门前下了,家父见到殿下站在门外,自然不敢怠慢,才邀着殿下入内。”
“最好是这样!”方长月满含怀疑地盯着她,末了,才愤愤提醒一句,“你别忘了,你已经拒绝了太后赐婚,虽然太后下令不许提那晚殊月台的事情,但郡主你可是命陨命相,可千万别影响了殿下!”
铮铮言语,咄咄逼人的模样,俨然都忘了,慕亦弦也拒绝了太后为她的赐婚!
“自然,我若真有意,也不会自揭短处。”宣绫靖暗自好笑地瞧了方长月一眼,随后视线忽的越过她,看向了假山那处。
此刻,杨菁阙似乎察觉那不是长久说话之地,正拉着一人往别处跑去,那被杨菁阙拉着的人虽被假山遮住了身形,但微微错落间,宣绫靖还是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发式。
简单一束,那显然不是女子的发式。
宣绫靖脑海中顿时浮现上一世有关杨菁阙的传闻来!
上一世,杨菁阙被发现那件事,似乎也是在一场宴会中,不过却不是杨国公府的,因为上一世的身为摄政王妃却完全不曾出席,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权贵之人的宴会。
“哼!知道就好!”方长月又是冷哼一句,才姿态傲然地大步离去。
走得远了些,紧跟其后的侍女茴香才轻轻为方长月擦了擦面颊,一遍喋喋道,“小姐,你也真是的,怎么又和郡主起口角之争!您看她那从始至终平平淡淡的态度,好像根本没您这个人似的,要不是奴婢身份卑微,早就上去甩她一巴掌,为小姐您好好出口气了!”
方长月立时回头凝视着夜色中身影朦胧的宣绫靖一眼,而后愤声道,“走了!”
宣绫靖瞧着方长月走远,才又将目光转向假山那处,却已经没了任何的人影。
见着那盛气凌人的镇南侯家的姑娘终于离开,藏在宣绫靖身后的连悠月才重重喘了一口气,从身后溜了出来,嗫嗫不满道,“她也太霸道无礼了。”
“她的嫂嫂是当今太后,她的爹爹又是镇南侯,自然骄傲霸道了些,不理会她就是了。”
“嗯。”连悠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才又拽着宣绫靖的衣袖,拉着她沿湖走着。
宣绫靖虽随着她走,思绪却有些游离飘远,想起前几日从万佛寺回来时,在街头巷尾所听见的谣传。
在回想起先前看见的假山那处的拉扯,不由噙起一抹笑容,默叹道,看来,倒不是空穴来风了。
不过,只要回想起上一世连安王最后所得,她如今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一切只是巧合……
反而像是一环接一环,抛了砖,正引着玉……
可是,如若真是连安王在背后执子下棋,可这棋子,就未免怪了……
宣绫靖有些想不通地摇了摇头,而后才从湖面中怔怔收回视线,心想,也许,只是她想得复杂了些,也许,真就这般巧,而刚好连安王不动声色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