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来,怎么又请回去?
不由随口追问了句,“君上有说何事吗?”
“西殊太子到访。”衾香径直回道。
宣绫靖微是一愣,阿越师兄竟也如此快赶到了?
衾香的声音不大不小,整个殿内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素鸢与尉迟不知其中的纠葛,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阿九倒是拂过一丝柔和,而桑莫气息却是更为沉默。
随着衾香走入允先殿内,聂君厝与闻人越正在殿内,还有数张空桌,显然是为他们准备的。
宣绫靖的视线一瞬落在闻人越那一头扎眼的白发上,瞳眸不由地怔住。
闻人越回过头来,神情更是刹那复杂至极,极度的惊喜感慨瞬间浸满了那一双琥珀色瞳眸,可在惊喜中,却生生压抑着极度的懊悔与心有余悸的害怕!
他的视线更是时而热切,时而又躲闪,那一股极致的矛盾,直让宣绫靖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
阿越师兄他……杀了阿决后,又认出了她吗?
宣绫靖一瞬为他眼里的矛盾寻到了缘由……
两人就这般视线交织地同时怔住,聂君厝看在眼中,不由轻咳了一声,提醒道,“皇妹,北弥使臣,快请入座。”
闻人越视线匆忙地收回,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地一直垂头瞧着面前的酒樽,心神却再难汇敛。
宣绫靖脑海里更是一瞬翻涌起之前强行压下的所有疑虑,坐在位上,亦是心不在焉。
阿九与素鸢更是不善应付这样的场合,暗暗惊讶了一番南乔君上对长公主的称呼后,便全全沉默少言了起来,于是,整个殿内就只剩下尉迟晔时不时与聂君厝对上几句。
而桑莫自从一看见闻人越,神情就越发沉默下来,唯余眸底少有地几丝冷意不时的游走。
一场接待使臣的晚宴,就在这般异样的沉默氛围之下走到了尾声。
晚宴结束时,聂君厝有意安排了两国使臣在宫内暂住,让他们能够有充足的场合与机会重逢。
聂君厝先行一步后,当即便有宫女前来安排各国使臣各自的住所,宣绫靖有意放慢了脚步,等到尉迟他们均被宫女引走,而她刚好与闻人越一同走至了殿门口。
二人走到一处之时,闻人越剔透的瞳眸隐隐有些颤动,薄唇轻微动了动,话到嘴边,却无法成音,只剩浓浓的矛盾交织成团,一点一点压在他的心口,痛楚难言。
宣绫靖先开了口,“太子殿下是独自一人前来?”
闻人越怔了怔,下意识地接话道,“来得急,随行人马后几天才至。”
宣绫靖眼前似乎看见了阿越师兄收到她醒来的消失时,什么也不顾,疾驰驾马而来的身影。
敛了敛思绪,宣绫靖才又道,“原来如此,如今天色尚早,太子殿下一人在宫里,怕是乏味得很,本宫带你四处瞧瞧,解解乏如何?”
闻人越哪里不知宣绫靖这是要寻机会与他独处了,心口矛盾的情绪顿时更是一涌,而后才情绪难明地应道,“那多谢公主了。”
听他应了,宣绫靖才挥退了一旁的所有宫女,引着闻人越随意向着一个方向走着。
被灯笼烛光拉长的身影投在脚下的青石路上,二人之间,久久一片沉默,无人再先出声。
良久,闻人越才忽然开口道,“师妹,对不起,对不起,还好你醒了,还好!”嗓音间,丝毫寻不到他寻常的随和从容,满满都是惊骇难抑的懊悔与余悸。
宣绫靖刚到唇边的问题,忽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僵了片刻,才化为叹息地道,“是我该早些和师兄相认。”
如果她不那般在意师兄的那一抹寒冽杀意,如果她能够更为信任师兄一些,也许,就不会将师兄置于以为自己亲手杀了她的如此懊恨无助,惊骇恐惧的地步了。
说到底,还是她的信任不足,仅仅因为那一丝如鲠在喉的杀机,便心存了疑虑。
说到底,师兄也是为了救她!
见着师兄这般矛盾的情绪,她又如何还能生出责怪之意,阿决,早在竹林就死了……
杀死阿决的人,并不是师兄,而是,那布置竹林阵法的人!九伶楼查了许久,都毫无线索的人!
“师兄,是……师父让你杀我的吗?”宣绫靖敛了敛心绪,一句话,极其艰涩地溢出唇畔。
从发生的事情,听到那些奇怪的对话里,她心中,早已有了一些推断。
闻人越霎那一愣,本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里霎那闪过沉沉的痛楚与不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