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听此声音,宣绫靖便已经知晓了出自何人。
浅绿宫装,亭亭如莲。
果然是……李世旋。
而她,竟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东渊中宫——飞凰殿。
她的画像早已在东渊张贴过多时,早已不是上一世那般人尽不知,只是此刻她带着面纱,李世旋未能认出她的身份。
伶颜本是默默站在身后,此刻正要代她言明身份,却被宣绫靖无声拦住。
宣绫靖略作思量,便是浅声回道,“听闻东帝在中宫为帝后设立了牌位,本宫与帝后熟识,特意前来见见。”
而李世旋霎那心思飞转,通过她这一句话,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份,不由恭顺地福了一礼,“原来是北弥长公主殿下,世旋见过长公主。”
与帝后熟识,那自是北弥人,又自称本宫,北弥而今只有一位长公主。
可行礼的同时,李世旋却有些疑惑地又是打量了一眼身前的两位女子,皇上不是对北弥皇族追杀多年吗?怎么如今,北弥长公主却自由在东渊宫中行走。
不过想到前些日子,她听皇上之令,在李府发现的萧念晴记录的过往秘辛,东渊四公主和北弥先皇的事情,她便也无法再多想什么。
东渊与北弥的纠葛,似乎太过复杂。
宣绫靖说这句话,本就已经料到李世旋能够推知她的身份,故而此刻被她叫破身份,并没有什么诧异之色。
只不过,她倒是有些诧异,李世旋怎会此时刚好从飞凰殿内出来。
而接下来李世旋的举动,却让她明白了为何。
因为,李世旋引着她在飞凰殿内行走,一举一动,皆是十分熟悉,可见时常出入此地。
而殿内宫人对李世旋的称呼以及习惯,让宣绫靖知晓了李世旋不是时常出入飞凰殿,而是长久呆在飞凰殿内。
李世旋将她带到阿决的牌位前,她便发现香案上一洗如镜,就连丁点香灰都不存在,供奉的水果也是新鲜至极,可见是刚刚换过。
宣绫靖上了炷香,才道,“阿决葬在何处?”
无论之前在北弥,还是此刻在东渊,她每每拜祭阿决,都是在牌位前,她还是想亲自去为她扫扫墓,拜祭一番。
哪知李世旋却是摇了摇头,“此事只有皇上知晓。”
宣绫靖不禁诧然地愣了愣,眉眼间泛过一丝疑色。
但此刻,她并未表露出来,在阿决的牌位前沉默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每每只要想起阿决,那竹林之事,就始终硌在她心里揭不过去。
可时至此刻,那竹林之事,仍是毫无蛛丝马迹。
此次回东渊的途中,她也已经询问过阿弦当初对那竹林之事的调查,可阿弦说,黑铁卫对那竹林之事,也是毫无调查结果。
九伶楼与黑铁卫俱是查无结果,让宣绫靖对那竹林之事越发在意。
如果只是一件单纯的意外,怎么可能会没有丁点儿的线索留下!
走出飞凰殿,宣绫靖才敛了敛思绪,状似无意地问道一句,“看姑娘的谈吐举止,不像是宫女,怎么会长此呆着这飞凰殿中。”
李世旋面色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些。
斟酌了片刻,李世旋才简短地答道,“帝后于世旋有恩。”
有恩?
宣绫靖不禁一愣。
是当初……李府逼她入摄政王府之事?
宣绫靖不禁想起了刚刚所见的香案的洁净,便也明白了李世旋此语的含义。
是怕阿决就只有一个牌位奉在中宫,那些宫女阳奉阴违,有所怠慢,所以亲自呆在飞凰殿,伺候左右吗?
宣绫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道,“姑娘感恩之心,阿决必能全全感之,只是阿决素来心善,若知姑娘虚耗岁月如此,怕是心生愧疚。时光不怠,望姑娘自珍。”
虚耗岁月吗?也不全然是虚耗吧。
宣绫靖的话,让李世旋神情不禁一怔,温和恬静的双眸里,霎那泛起了丝丝波澜。
宣绫靖见她没有回应,不禁回过头来,却不期然瞧见了她出神的模样。
那神情,分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只是……
宣绫靖忽的愣住,刚刚她若没有瞧错,李世旋的眉眼间,并非只有回味之色、感激之色,似乎……还闪过一丝女儿家的窃喜与满足?
难道……世旋她……对阿弦……
宣绫靖眉眼间睿智风华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