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尸骨

雪路难行，甫一出了宫门，荣靖便让人快马加鞭，朝王府赶去。小鸠儿一个弱女子，本艰难跟着马车缓步趋行，此时只能快步小跑勉强跟上，到最后，仍是被马车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我看见她跌倒在雪地里。

“停车！快些！”

“你做什么？”荣靖拉住了我探向车外的手，一把拽我入怀，沉声道。

“荣靖，你有什么气只管朝我撒来，何苦为难小鸠儿？”若非是因为我，她如何背井离乡，和我来到这个充满了陌生与敌意的地方？

“护主不力，她不该受些惩罚吗？”荣靖冷哼一声。

我知他还在对方才谢梅一事心生膈应。

荣靖拦着我，马车行驶愈快起来，很快，我便再瞧不见小鸠儿的身影。

直到下了车，王府众人一见荣靖怒气冲冲的模样，纷纷垂首侍立在侧，连呼吸都放轻了下去，唯恐殃及池鱼。

他将我带回了鸣凤阁。

身上一凉，小鸠儿为我找来的披风被他一下扯了下来。

情事过后，体内的美人骨虽暂解了，但它蚀骨的毒性还未有解决办法，是以右手手臂上的伤口处，此刻肉已经烂了大块，血交杂着肉，看着煞是触目心惊。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药？”荣靖目光紧盯着那处伤口，半沉着眼，教人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我忽觉可笑。

“怎么？王爷也想要来试一试吗？”

“洛娥你！”

荣靖在人前从来都是克制沉着得异于常人，独独在我跟前儿，他从来都不掩饰他的愤怒。

也是，他何须让我见着他完美的一面？一个名存实亡的王妃，不过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用来治疗他心上人的工具罢了。

我拾起他扔在地上的披风，好好的叠放在桌上，轻声道：“荣靖，若我说，这是赵婉婉做的，你肯相信吗？”

“不可能！”斩钉截铁的语气，是荣靖一贯维护赵婉婉的手段，他信任她，毫无犹疑，“洛娥你休要再诬陷婉婉，她这么做目的何在？”

“况且，你自己与人私会，竟还想将脏水泼到婉婉身上，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美人骨就涂在巾帕上，那巾帕是赵婉婉的贴身丫鬟映儿递过来的，中途只有荣靖接手，非是赵婉婉，亦或是荣靖与赵婉婉两人，那还能有谁？

谁能预料得到，右相之女会将一方巾帕给靖王妃包扎伤口，并且知道我身上有这样的伤？

放眼整个儿大岳，又有谁想置我于死地？

我只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那大方得体的赵婉婉列入其中，猜她心怀不轨。

可偏偏荣靖不信！

我哽着脖子道：“妾身恶毒之事，王爷也不是第一日才知道了，王爷既如此紧张赵姑娘，还是将人看得紧些的好，免得今天又伤了这儿，赶明儿磕了那儿的，妾身纵是个医者，未免也难解其病，且生来命贱，又相赔不起。”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静。

等了很久，荣靖恨恨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你有自知之明，这自然再好不过。洛娥，婉婉嫁过来之前，你最好安分待在你的鸣凤阁，不要节外生枝。”

“王爷倒不必担心如斯，毕竟在赵姑娘嫁进来之前，兴许我就毒发身亡，只剩下一具尸骨了呢。”我提着一口气，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来，“荣靖，若我死于美人骨的毒药，你可会为我难过？”

荣靖走到我跟前来，攫住我的胳膊，将那伤口推到我面前：“洛娥，众所皆知，你百毒不侵。更何况你是药王谷的传人，除非是你自己想死，否则，又怎会解不开这毒？毒是你自己用的，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解开？”

“洛娥，你别想装模作样博取同情。你那个小丫头是生是死，全靠你来决定，若你有事，她必然只能去阎王殿找你。”

莫名的，我竟从荣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的紧张来，只是他很快便跨出房门，让我想要再问一问，也是不能。

荣靖你可知，非是我想要轻生，而是连我也不知该如何去解这美人骨的剧毒。

我虽百毒不侵，可也总有我体内血液不能溶解的毒药。

这美人骨，便是其中之一。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药性在我体内发作时，绞住了我的五脏六腑，攀附在其上，丝毫不受我体内毒血的影响。

而且，毒血似乎隐隐还能提升药性……我气血上涌时，美人骨带来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