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仍是想要努力活下去。
但哪怕不是医者,都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渐渐失去鲜活。
很是清晰。
每一日早上醒来,亦或是夜半突然发了梦,冷汗涔涔地惊坐起,独自面对满室的沉寂与黑暗。
都会清晰地感知到那种生命流逝的痛苦。
虽然这张脸,这具身体,还是年轻的模样。
但日渐一日的觉得有心无力。
会开始疯狂记起曾经年少时的一切,悔恨自己当初那样地挥霍,呕心沥血,将所有心思都系在一个根本握不住的人身上……
也会突然便对所有的人都多了一份包容。
已经再无心去恨一个人。
恨一个人,所需要的心思,几乎会将我现有的一切精力占去。
那样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无怪乎万俟焉会那样害怕衰老。
年老以及死亡,在感觉这些距离自己太过遥远的时候,总会夸口,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毫无畏惧。
可那一日真的到来之时,若说真没有半分的不舍,那倒真是多了几分的虚伪了。
人总是会害怕的,无论何时。
“姑娘至善至纯,自是微臣所比不上的,微臣也不愿见到杀戮,可在杀戮与姑娘之间,微臣还是坚定不移的……只!要!姑!娘!”
我紧抿着唇,死死地看住了他。
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但白子墨委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了解他,被他摆过几道,只单看他的脸,听他所讲出的声音。
那必然会被他蛊惑无疑。
何坊主来找白子墨的时候,我与白子墨正相坐无言,无声无息地将战火拉开。
他不愿告诉我药里的鲜血是从哪里来的,而我也不愿意再继续为他所利用。
原本就已经积攒的怨气与仇恨,在这一刻顷数爆发。
何坊主人生得又白又胖,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应是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对,他在外站了好久,才犹豫着敲了门。
“神医现在可有空吗?我这里有些要紧事要说呢。”然后觑着一双眼睛往我这里瞧来。
但白子墨很快站起身,将他与我的视线阻隔了。
他没法儿再继续窥探我的真面目。
何坊主又笑说:“打扰了尊夫人与神医,真是不好意思,但是事情紧急,我也是实在没有了办法,才过来找神医的。”
白子墨走了出去,顺势将门给带上。
现在倒是不在意我会有逃脱的可能了?
我不由得自嘲,也是对白子墨此人更为的谨慎了起来。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我还是胆大地凑近了门边,企图能够听得到他们所说的话。
但是徒劳无功。
只有几声刻意压低了的交谈声。
何坊主一时忍不住了,破嗓子谩骂起来,却因白子墨咳嗽一声后,立即沉静了下去。
等到白子墨将门打开,已经不见了何坊主的踪影。
我没有掩藏自己偷听的事实,就那样直直地站在了那里。
见到白子墨脸上毫无讶异之色,也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分明就是有意让我有机会窃听。
可哪怕他施舍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却也没有任何的能力来达到我的目的。
太弱了。
白子墨的讥讽之意实在明显:“微臣还有要事,姑娘若是想要逃跑,这会是很好的机会。”
说着,竟还笑起来,嘴角深深地弯了下去。
我不语,眼睁睁看着他整理好衣衽后,举步迈了出去。
甚至没有回头来看我一眼。
他就如此地笃定。
若不是才见识到他那样谨慎小心地防止我逃跑的做法,我或许真会趁此机会想办法脱身。
不管怎么样,只要没有他的禁锢,我总有办法离开的。
不是吗?
可方才见到何坊主的脸色惨白,像是有什么大事临头的模样。
我可没有忘记,这里是何家的青云坊。
何坊主才是主人,他这里出了事情,竟会第一个来找白子墨。
这样,不觉得太过奇怪了吗?
除非……
这件事,原本就是和白子墨有关的。
想到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