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无心去揣测。
我还记得,从前身中美人骨,在身体支离破碎之后,荣靖对我所说的话。
他说:我现在真怕见到你身上有伤,你都不知道,那一天你几乎只剩下个骨架了,骨肉重塑……我都不知道醒来的还是不是从前的你。
说来真是很奇怪。
明明身体在衰败,记忆也在不停地出现断层与衰弱的现象。
但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甚至应该已经忘却的事情。
偏于此时此刻都记得清楚。
有时我甚至不知道,突然浮现在脑海当中的一切,究竟是我自作多情久了,所以这样寡廉鲜耻地将之当作曾经发生的事情。
亦或是……
它真的都一一地发生过。
这句话荣靖确实说过。
所以玉髓膏才会出现。
若否,他一个帝王,何须这样纡尊降贵,居然同太医一起研制药物。
不管现在我还记得多少的事情,只一件事情……荣靖并不是一个对医术有着极大抱负的人。
若不是因为这一个原因,我委实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他去这样做。
自作多情也好,事实如此也罢。
我终是不会轻言放弃找人的。
他若是荣靖,为何要瞒我躲我?还有那一张脸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若非荣靖,又是否受到了荣靖的交代,所以来为我解难?
……
我要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
只是近日赤国对确县的攻势似乎更猛烈了些。
战事吃紧,容不得我再在这些私事上过多的思想。
更何况,原本就是我亲自请求荣靖让我跟随大军而来的。
若是我不作为,岂非又给了他一个拿我把柄的地方?
想到或许他会出现,就是为的让我打退堂鼓,让我曾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有法子击退赤国敌兵的话成为笑谈……
他一贯喜欢看我挫败的模样。
而我向来不喜欢见到他如愿的样子。
我俩都是一样的心思。
是以最近,我都尽可能地往军情商议的桌上钻。
只是这几次并不像是之前情报中的形势。
敌军不再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而是直接采用猛攻的法子。
也不管在地势与兵力上,实际还是我们较为占优势。
但其实我们亦是投鼠忌器。
这里周围,都是大岳的百姓。
我们不能不管顾性命,就与他们硬拼。
几场硬仗下来,谁也没落着好。
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好在我寻得了一副手筋,能可为翁六续上。
这算是近期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接好了手筋,翁六急不可耐地便想要守在我的身边,跟随我一起进出。
唯恐我会出了意外。
我晓得他的好意,但还是婉拒了。
我道:“你身上还有伤,腕上续接的筋脉并没有完全和你的身体融合,就这样让你跟在我的身边,或许是想让我多操心,在关心战事之余,还要来关心你的病情罢?”
翁六急得脸色通红。
他着急想要解释。
奈何不能言语,身上负伤未愈,双手又被我强硬绑住了。
真正是什么也做不了。
有冤不能诉的模样,就连在一旁看着的李蒙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过三日。”我强憋了笑,保证道,“三日后,你手上的绷带解除了,就可跟在我的身边保护我了。”
翁六再没有办法,只能不甘不愿地妥协。
巧合的是,三日后,在翁六拆掉绷带的这一天,曲五便归来了。
他从赤国回来后,我便可以知道赤国突然兵犯大岳的缘故。
许还能够得知,廉庄究竟是何来历,如何能够挑动两国之间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