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则去往马厩里选马喂料,预备好路上的干粮和碎银。
隋御重新回到卧房里,在床榻边静坐一会儿。他望向熟睡地凤染,嗓音涩滞地溢出几个音:对不起。
他往她的茶水里动了手脚,若她醒着,他根本舍不得离开。但他必须走,他不想再坐以待毙,更不想把所有的担子继续压在她身上。
俄顷,他替她掖好锦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每走出一道门,隋御就像是挣开束缚在自己身上的一道藤条,直到他提胯上马,冲出西角门。
他觉得自己终不再是行尸走肉!!
漆黑的夜里,蓦地下起雷雨,颠簸在泥泞的山路中,隋御却跑得甚欢。
他要宁梧和范星舒都活着回来,他也必须得到那笔银子!
然而,还没等隋御跑出锦县境内,就在山路间遇见了一个人。
这等荒山野岭,与一个陌生人狭路相逢,出于本能反应,都会动手厮杀,保护自己安危。
太久没遇杀机,隋御反应迟了一拍,待对方已刺过来一剑时,他还没有将剑身拔出鞘。
对方出手凶暴,招招致命,而且全程一言不发,太干脆利落。
隋御已开始怀疑,这人是专门派过来杀他的。离开侯府那具壳子,什么都得靠肉躯相搏。
不管对方是谁,他从此都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雷雨还在下,双方的衣衫都已湿透。
隋御始终都被对方压着打,险些被刺中要害。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对方的马蹄在泥水里打了滑,伴着一声嘶鸣将人甩下马身。
可对方咬得太紧,还是把隋御一起扯下马。
二人随着山坡滚落下去,互相死死地钳制住对方的喉颈。
直到这时,隋御才将这人的眼眸看清,而那人也突然收力,试探地唤道:“侯爷?”
居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宁梧?”隋御只觉太不可名状,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巧的事?
宁梧重重点头,飒笑道:“是我,侯爷。你怎么……”
雷雨持续下到五更天才停歇,鸡还未鸣,窗外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凤染是自己滚落到床下,摔醒的。
她迷迷蒙蒙地爬回床上,想接着睡,下一瞬却兀地睁开双眸,床上是空的,隋御没有在,他不见了。
“侯爷?隋御!”
整个侯府都提前苏醒过来……
凤染已从最初的惊骇中缓和下来。水生和郭林垂立在她面前,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凤染双眸涩红,一手支颐,有气无力地道:“他去盛州了?”
二人点首默认。
“你们俩怎么没跟着一个?”
水生躬身应道:“侯爷放心不下夫人。”
凤染眸色渐凝,自讽地说:“放心不下我?我看他是放心不下那笔钱。”
郭林和水生均不敢回嘴,觉得凤染的反应太平静了点,这令他们二人愈加心慌。
缄默许久。
“一切照旧,他死不死的,跟我没关系。”凤染强硬道,“他有没有命回来,我也不在乎了。”
少顷,她又说:“向外放出风去,就说建晟侯命不久矣,够呛能熬过这个夏天。”
“咱们还是藏着掖着点吧?”水生手心捏着汗,“说不定侯爷过两日就回来了呢?”
说隋御快死了,就是在帮他打掩护,让外界潜意识里认定,他起不来床,瘫在家中。可凤染已懒得解释,只淡淡地说:“照做。”
“要是苗知县或康将军来府探望侯爷,怎么办?”郭林直言问道。
凤染紧盯着水生,把水生盯得直发毛,双腿都开始不住地发抖。
“夫,夫人?”
水生跟隋御在外形上相差不少,非得硬找共同点,便是病态下的隋御,跟稍有阴柔感的水生有点相似。
“东耳房和东正房一直连通,你自今日起不必避讳。日日过来穿他的衣服,坐他的轮椅,模仿他说话。先练习着,真遇意外,只能拿你救急。”
凤染揉了揉眼睛,不容置否地道:“都滚吧!”
二人这才蹑手蹑脚地退出来。
邓媳妇儿悄然上前,想替凤染续上热茶,她却一手将茶盏推翻在地。
是了,昨夜就是喝过隋御那畜生亲手递过来的茶,她才开始发困。他早有预谋!
邓媳妇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半晌没敢抬头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