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对人心理的把握,似乎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会留时间给人消化,但绝对不会留时间给人深入思考,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就算是再完美的谎言,细思之下,还是会有破绽的,因此,他步步紧逼:“感谢宽宏的神,它选择原谅罪徒,只要他们肯悔过。因此,他派我前来,给你们指明方向,只要你们跟随我的指引,诚心悔过,便能永生永世,免受这恶鬼滋扰。”
“当然,这纯属自愿,不愿者,去留自便。只不过,我得提醒一点,若不遵从神的指引,便会如这几个罪徒一般,彻底沦为魔王的奴隶,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啊!”
“啊~”
祭司话音刚落,两个护法走到两个跪在教父两侧的男人身后,掏出怀中的针管,对着他们赤裸的手臂皮肤,猛地一刺,那针管里的血液,便在男人们的惨叫声中,一点点地没入男人们的皮肤之中,与他们的血液,混作一体。接着,又有一个护法,将剩下的半针筒血液,一滴不剩地,全注入教父体内,但与那两个男人不同的是,教父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四天之后,我的话是真是假,自有分晓。”
“扑通”有人跪了下来,也不顾池水深浅,将叩了个头,然后大声表示,自己愿意遵照祭司的指引,恳求祭司救救自己之类的话。情绪是会传染的,不一会,便有一大半的人跪倒在地,高声恳求祭司开恩,收留并拯救他们。那清河池中,一时间水花四溅,本就不清澈的池水,更加浑浊了。
“小心点。”柏韵莲伏在小修平耳边道,“身子弯一弯,没事的。”接着她自己也跪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便将脑袋完全浸入池水当中。这倒不是因为她也被教父打动,而是因为,教父的等人的例子,就摆在那里,祭司说是说去留自便,但如果真有人敢走,保不准,铁门未出,就被一棍子敲趴下,并捆走了——毕竟,教父那都有为减少生力军伤亡而设的三号营呢,这个营地里,应该也会有类似的机制。
看着这群惶恐万分的俘虏,祭司似乎很是满意,只见他又缓声道:“既然都愿意留下,那就先用这清河之水,洗涤身上之罪恶,洗涤完毕。我再帮你们,洗净你们浑浊的心灵。”
“因为,只有最明澈的心灵,才能被这神的血液,所拯救。”
祭司说这话时,那名女青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试管,并高高举起,这试管,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一闪一闪的,就如玉兔本身,那般迷人。俘虏们中间,爆出一阵欢腾,感恩之声、宣誓之声,不绝于耳。小修平也跟着叫了出来,一半是被祭司感染,另一半,是从众心理。
祭司说得没错,大部分人,都是盲目且随大流的。
“我命由我,岂由你!”狂热的气氛,忽地被人无情地打破。有这个胆识,在这个时候,喊出这句话的人,只能是教父!在被套上锁链时,教父就明白,自己走到这一步,已是天命如此,当他看着自己的老袍泽被这般对待,自己体内,也被注入了病毒时,他是毫无感觉的,毕竟,成王败寇,败者,只能任人宰割。但曾经是一名军人的他,忍不了,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头竟然如此断章取义,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教父很清醒,他知道,老头所说的话,很多都是社会现实,但他说这番话的目的,绝非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救众生,而是在给这些人洗脑。想要免疫是吧?你就得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也就是说,只要这老头愿意,他可以让男信徒贡献妻女,女信徒贡献初夜,他们要敢不从,那其他的信徒,就会群起而攻之,迫使那些人就范。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老头不沾女色,但只要这营地需要干什么,比如外出搜寻粮食,只要这老头看谁不顺眼,随口一句,就能将这人打发去做苦豺,他们要是不从,就会被其他人用唾沫给淹死。因为对于其他人而言,这种谴责,不伤他们丝毫。这是典型的拉一派打一派,这种统治方式,正是教父所深恶痛绝的。
因此,忍无可忍的教父才会一蹦而起,大吼出“我命由我,岂由你!”的同时,直扑向那站在岩石上的祭司,但那祭司,又岂是普通人能够轻易近身的?教父才刚窜出数步,并有两个护法,左右开弓,将已经被捆住双手的教父给掀翻在地,其中一人,压着教父的双脚,另一人,压着教父的背脊,并顺手掏出一方手帕,将教父的嘴,给塞住了。
这点变故,着实吓坏了包括四名持枪男子在内的很多人,但那祭司的表情,却依旧平静如水,这不像是胸有成竹的自信,也不像是强壮镇定,反而,更像是一个已经穷极世间真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