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就是一条鸿毛,任人消遣,然后被遗忘。”
“长安东北侧的天汉陵中,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缅怀所有为赤县流过血的无名英烈。每一年,都有无数的人,在石碑下,献上鲜花,低头哀悼。如果这样的死,还不是重于泰山,那这泰山,便跟那鸿毛一般轻重。”
“不愿去的,现在还可以退出,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毕竟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但愿去的,都是赤县的英雄,民族的脊梁。”
没有争先恐后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狂热的誓词,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但在这沉寂之中,贾忠全却能感受到一股,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坚定。
“出发。”
贾忠全一直保持着敬礼的动作,一直到卡车的轰隆声,也都消失在群山之中,这才慢慢地将手放下。
卡车很快就来到了十里亭边,与往常不同,今天这十里亭,空荡荡的,连鸟影都没有一只,看起来,这件事,贾忠全是打算保密的,不然的话,洪才俊是无论如何,都会组织一群人,来为兵士们壮行的。
秦天武在汽油桶上摊开了地图:“沿着公路,一直开一个小时,就到了零环线,顺着这条路走两个小时,就是阳川,过了阳川,离下一个城市石溪,有六个小时车程。”
“阳川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接着开,今晚,在山里过夜。”魏溢林点了点阳川与石溪之间的群山,“就在这里,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没有人,也没有感染者。”
原来,这梁河道治下,多为山地,山地崎岖,交通闭塞,自然有效地组织了病毒的传播,因此,幸存下来的人毕竟不少,但问题是,梁河道的各级行政、司法机构,早已崩溃,这些幸存下来的居民,也都因通讯的关闭,而与赤县,失去了联系,刚开始时,或许大家还会遵照着法律,共同维持着社会秩序,但随着资源的逐渐减小,这种守序意识,势必会让位于刻在基因中的弱肉强食,如此一来,这些地方的势力,必将重新洗牌,洗牌后的当权人,对于联邦的态度,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你觉得,要是真遇上了歹人,我们能撑躲过去吗?”秦天武说着,微微侧过头,瞄了眼坐在后面的那些人。
现在坐在车斗上的,共有八个人,除开秦天武两人外,还有谢灵光、钱镇山及四个挑选出来的兵士,两个是原行动队的骨干,一个是柳士蒙手下的人,另一个,则是家乡保卫团的基层士官。现在他们正围成一圈,玩着扑克游戏。
“看规模。”魏溢林右手握着机关枪的握把,左手轻轻一拉,便将子弹推上了枪膛,“看装备。有可能一百个也围不住我们,有可能一个就能将我们全干掉。”
“真应该要两辆车。”秦天武笑着耸耸肩,“毕竟,这地雷,上网就能找到教程。”
“我倒是觉得,骑马更好。要不是怕时间长,人心散了。”
“也是,听陶庸说,这马,灵得很,甚至可以提前发现不对劲之处。”
魏溢林点点头:“如果近一点的话,还真可以考虑骑马。”
秦天武将地图叠了起来:“这贾老头的演讲,我是越听越听不懂了。我以前听,都没有感觉的,但今天,不知怎的,忽然胸口就热了起来。”
魏溢林微微一笑:“或许是成熟了吧。”
“我倒感觉,是无奈地接受麻醉。”秦天武抓起望远镜,边观察着道路两旁的山色边道,“就好像一觉醒来,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是还有雪燕吗?”
“累赘啊。”秦天武摇摇头,“本来说好的,昨晚跟小莲一块,把周修平交给她时,忽然又反悔了,怎么也非要等我回来。我现在啊,死也不能痛快地去死。”
“别说这些话,晦气。”
“你之前可从不信这个。”
魏溢林苦笑一声:“跟你一样,有了阿莲,不同了。我们嘛,最多也就一枪撂胸口,但她不同。”
秦天武忽然狡黠一笑,来了句:“万恶的贾老头?”
“哈哈哈哈。”
“以后有什么坏事,全怪他。都是他的锅。”
路边的树林中,忽地冒出一块床板般大小的指路牌,路牌上有两个箭头,一个写着小河门,另一个写着者东。进了者东,便是阳川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