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笑着把庐王数落一顿,斥他胡闹。
“……回头被哪个御史言官知道,又要抓你的短儿,平白又给你皇兄添麻烦。”
庐王噘噘嘴,嘟囔道:“哼,谁还怕他们抓短儿吗?”
“怕是不怕,可你总该留些心,下次别任性了。”
“娘亲,要让儿子说,那些人不盯着国家大事,却整日把眼睛放在咱们身上,不是白拿了咱给的俸禄吗?儿子唱戏扮角儿也是一片孝心,别说扮红娘,就是扮成哈巴狗儿,那也不关他们的事,都是咱们的家事!难道他们就没有家,上无老母,下无娇儿?依儿子看,那些言官就是吃饱了撑的,是皇兄对待他们太宽宥了,逞得他们不思报效皇家,却反过来以驳斥皇亲贵族为荣,为了赚虚名呢!”
“你这孩子,净是一些歪理。”
太后点了点庐王的额头,笑着斥责一句。
可是满脸满眼都是宠溺,哪有半点斥责的意思呢。
“皇上驾到——”
外头内侍一声高亢的通报,转眼间,皇帝一身靛青金龙常服走了进来。
“皇兄来啦?”
庐王把手里给太后剥的果子剥完,才从榻上起身,朝皇帝行礼问好。
而这时候,皇帝已经给太后请完安了。
朝太后施礼的时候,因庐王挨着太后坐,也顺带受了皇帝礼。
“起吧。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皇帝让庐王起身,眼底凉凉的。
太后笑道:“皇帝你虽然这样说,可你们是兄弟也是君臣,该讲的规矩礼节还是要讲的。钊儿懂事,从不会在这上头错一星半点儿。”
钊儿是庐王的小名儿。
皇帝比庐王大几岁,自从当年八岁登基,太后就再也不叫他的乳名了,一直叫皇帝。
皇帝落座在下面的鹤鹿雕花圈椅上,庐王却还是回到原处,挨着太后坐了,亲亲热热给太后递茶水,递点心,剥果子。
“太后你们在聊什么?刚在外头,朕恍惚听见弟弟说什么家事国事,只是没听清。还说起言官和朝廷如何如何?”
皇帝笑着提起话头。
“皇兄,我可没有议论国事!不信你问娘……你问太后!”
庐王突然站起来,一脸认真地跟皇帝解释,带着怯怯的神色。
“坐下,你皇兄又没苛责你,不过是平白问一句闲话,你紧张什么。”太后不等皇帝说话就让小儿子赶紧坐回去。
庐王却不肯,束手站在皇帝跟前,低着头,眼睛怯生生地朝上瞟。
皇帝嘴角的笑意大了一些。
“快坐下,正如太后所说,朕闲谈而已,并未责备你。你多心了。”
庐王胆怯地眨了两下眼睛,“皇兄,真的吗?”
“朕有虚言欺骗过你么?”
“没有没有!那……那我坐下了。”
庐王觑着皇帝的神色,慢吞吞转身走回太后身边。重新落座之后还低声解释:“……我没有议论国事,就是跟太后聊起在外祖家听戏的事。”
“哦,戏好听么,什么戏?”
“是……《西厢记》。”庐王小心翼翼地说,“提前告诉皇兄知道,我那天……为了哄外祖母开心,上台扮了个红娘,她老人家可高兴了,我走的时候给我带了好多吃的玩的……不过,我有点怕被外头人诟病,说我不庄重,误会我的孝心。”
皇帝呵呵一笑:“既是孝心,岂能诟病?弟弟宽心便是。”
太后道:“若是外头有谁多嘴多事,皇帝替钊儿多担待些。他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以后不让他这么做就是了。”
“小事而已,太后不必操心,朕知道的。”
母子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虽然没有冷场,但气氛明显不如只有太后和庐王二人时融洽。
到了饭时,太后留皇帝一起用饭。
宫女在收拾饭桌,一样一样的菜品端上来,酸口居多。
太后饮食清淡,庐王却喜欢吃酸的东西。皇帝口味偏甜,但是桌上并没有一样甜食。
宫里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庐王陪着太后吃饭,总是话头不断,说些讨太后喜欢的俏皮话。今日皇帝在场,庐王就没说,安安静静地低头用餐。
一时,寂然饭毕。
皇帝又陪着坐了一会。
聊起了给庐王建王府的事情。
本朝规矩,皇子们成年之后,不是储君的,都要送到京外去建府,单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