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梁雪刚一出口,郑缨就有些怀疑了。
“你这话都问过多少遍了,他打工呀!干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脏很累的那种工作了,在城里,还是省城呢!
随便做吧,坐在床上也行,这屋里没什么凳子,也没什么椅子!
桌子上太油了,我怕把我的作业本都弄脏了,所以就在椅子上写作业了。”
梁雪走过去在那桌子上摸了一下黑漆漆的桌子,手的感觉是凉凉的,而且有些发黏。
“这桌子多久没有擦过了?你吃饭的时候菜汤都撒在上面吗?”梁雪有些不屑,第一反应就是感觉这小子很不讲卫生。
郑缨苦笑着:“什么呀?
我每天都擦桌子的!
以前的时候我会把它洗的很干净,可是我爸和我爷爷,他们经常在桌子上喝酒。
弄得脏兮兮的,擦了一次两次,时间长了以后我就懒得管了!
没错,就是你说的上面全都是菜汤!菜汤干了,那些油就糊到桌子上了。
擦也擦不干净。”
梁雪的确发现,这小子的作业本和课本全都是崭新的。
这些书本至少已经过了几个月,虽然是初三年级新发的书,但这也太新了。
看来他说的不假,梁雪默许的点了点头。
他坐在床上,床咯吱咯吱的响,梁雪胡乱的摸索着,感觉被褥潮乎乎的。
“妈的,你这混蛋,你尿床了吗?”梁雪赶紧站了起来。
郑缨无奈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抱歉啊,光哥!刚才你从院子里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就那么一根晾衣绳,咱们周六放学,周末下午就得回去。
除了周末的上午可以晒被子以外,其他时间我没有时间啊!
在学校里你也应该知道的,我的被子很干净的,怎么可能尿床呢?
主要是第2天早上,也就是明天上午,我二婶要晒被子,她每天都晒的,所以我和我爷爷的被子,就没有可放的地方晒了。
我洗的衣服,都要带回学校晒干,明天早上只能搭在这个椅子靠背上,简单晾一下,下午干不了,所以得用个塑料袋装起来带回学校。
估计一晚上就干了吧,毕竟是夏天。”
梁雪这才想起来,对呀,现在是夏天。
都已经是夏天了,不应该用凉席的吗?怎么还是睡被褥?
看他的穿着,是简单的,校服衣服和学校里的孩子一样,分不出富贵。
可是看他脚上的鞋子,却是磨破了洞的布鞋。
虽然用很精细的手工针线活,缝了一次或者几次,但还是能看见,脚趾头已经有些要钻出来的意思了。
“这作业有什么好做的,你先别写了,带我看看你的好玩意儿吧,什么东西呀?”
梁雪已经待不住了,因为屋子里的霉味儿,实在是让人难以呼吸。
郑缨撇了撇嘴:“那好吧,反正晚上我一会儿就写完了,大不了点蜡烛。”
梁雪也是反应迟钝,或者说刘光的身体,让他的意识根本没有感觉出来。
自己就像在梦境中一样。
眼前的事物,都是带着昏暗的感觉。
现在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也没有亮灯。
这家伙的二婶那边,已经开了灯,微弱的光照进来,书本上的文字几乎看不清了。
但这家伙,还是趴在上面,硬着头皮写作业。
他也不开灯,居然还说一会儿要点蜡烛,难道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郑缨小声解释着:“光哥你可别说出去啊,是我二婶觉得我费电,我爷爷晚上的时候也喜欢写毛笔字,熬夜时间久了,电费就很贵,会用掉很多的电,所以我二叔就把我们这屋的店给掐了。”
“到底是你二婶,还是你二叔觉得你们费电呀?一度电能有多少钱?”梁雪已经怒不可遏了。
郑缨耸了耸肩:“一度电大概几毛钱吧!”
“该死的,几毛钱?老子在小镇上,只是吃了一顿午饭,就花了我100多。”梁雪小声嘀咕着。
郑缨走到爷爷那边的床旁边,弯腰单膝跪在地上。
他从床底下拉出几个纸箱子来,其中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纸张,而另一个箱子里叮了当啷的,好像是有金属的东西。
梁雪凑过去,抓起那箱子里的一些纸,虽然看不清楚,但完全可以辨认,那上面是画的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