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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小姐怎会知道

身后脚步声明显一顿，半秒后才传来鸢姨娘的轻笑：“大小姐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明白。”

那语气有几分别扭，似是在欲盖弥彰。

景恬懒洋洋的转身，挑眉道：“鸢姨娘是想让我当众宣布吗？”

早在进屋她就发觉不对劲，虞氏的房间惯用紫檀香，鸢姨娘偏偏挑了风口坐下，除了必要应酬，她几乎从不开口。

本来这些都无可厚非，直到她替女儿景悠然开脱，景恬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担忧景悠然，断不会有那样苍白的脸色，且言语时极力隐忍作呕的本能反应，这分明是孕妇才会有的特征。

听这话，鸢姨娘脸色大变，她虚弱的扯出一抹微笑道：“清漪园的早荷开了，妾身正想去瞧瞧，大小姐可有兴致同往？”

景恬笑道：“姨娘请。”

“清漪园”即正中位置的池塘。

荷风袅袅，吹皱一池碧波，金鳞潜跃，撩拨莲叶滚珠。白玉连廊直通湖心凉亭，景恬坐下，似笑非笑看着鸢姨娘。

环亭皆水绝无偷听的可能，四下通透，两人对话坦坦荡荡不会惹人诟病。

挑这个地方约谈，鸢姨娘可真费了一番心思。

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

“走了这么远反倒有些饿了，云心，你去小厨房拿点山楂糕来。”

景恬打发云心离开，鸢姨娘也会意地支开自己的丫鬟，迎上景恬的目光。

面对鸢姨娘质疑的眼神，景恬丝毫不慌，笑道：“我也不卖关子，姨娘几个月了？”

鸢姨娘闻言色变，惊怔半晌才说出话来：“大小姐，是如何发现的？”

景恬抿唇，并不急着回答。

相府子嗣单薄，后院的姬妾也少。除虞氏外，只有鸢姨娘一人生了孩子并将景悠然抚养成人，这本就说明她是个有心计的人。而今，她竟能在虞氏的眼皮底下藏住怀孕的秘密，想来也是有手腕的。

若她想扳倒虞氏，就需要寻找可靠的盟友。

而建立联盟的基础就是目标一致、利益趋同，很显然，鸢姨娘之殇就是子嗣。景悠然沦为他人陪衬，当娘的怎会舍得。

“姨娘爱女心切，若不是姨娘开口，景恬也发现不了。”

景恬耸耸肩，半带遗憾道：“我倒是很羡慕三妹妹，还有在娘亲身旁尽孝的机会。”

鸢姨娘的心思何等玲珑剔透，立刻避重就轻赔笑。

“夫人仙逝，还请大小姐节哀。若悠然有哪里不懂事冲撞了大小姐，妾身在这里替她赔罪。”

言毕，鸢姨娘起身要拜，景恬拦住她示意她坐下。

“姨娘是有身子的人，为三妹妹考虑，难道就不为腹中孩儿考虑了？”

鸢姨娘沉默。

纵使自己万般小心，大小姐只打了个照面就轻松捉住她了把柄。足见传言失真，大小姐的心思和手段比起二小姐也分毫不让。

但下一秒她便笑出来：“但妾身觉着，大小姐或许会比妾身更希望这个孩子平安。”

景丞相膝下无子，倘若她能诞下长子，便能与虞氏分庭抗礼。而大小姐对虞氏恨之入骨，所以急着寻找盟友和靠山。但她不同，她没有当主母的野心，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喜乐，所以这趟浑水她不想沾染。

鸢姨娘所想正是景恬所想，因此，对于鸢姨娘的婉拒，景恬并不感到意外。

若想虞氏不作妖，老母猪都能从天上掉。

迟早有一天鸢姨娘会明白忍让是没有用的，母亲吴音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鸢姨娘是个明白人，景恬也是，今日邀姨娘来凉亭一叙不过是共赏初荷，并没有别的意思。”景恬淡淡一笑，替二人各斟了一杯茶。

“多谢大小姐。”鸢姨娘会意举杯，暗自松了口气。

只有自己才知道背后藏了多少冷汗，若说虞氏是只拔了牙的母老虎，这位大小姐就是只慵懒的云豹，平日偷闲藏匿树梢打盹，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威时让人猝不及防。

“小姐，山楂糕没有了，厨房问墨枣冰糕可不可以？”云心一路小跑而来，上气不接下气。

所谓墨枣，就是剃核去皮留下的红枣，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景恬会心一笑递与鸢姨娘道：“正巧鸢姨娘跟我打趣，这墨枣冰糕就给姨娘带回去尝鲜吧，切忌吃坏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