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吐舌头。

“左冰蝶呢？”

“你说臭修女？她去引到村民避难去了，举着个法杖，跟电灯泡似的，大晚上谁都看得到，她去引路最合适了。”

“村民都疏散完毕了？”

“只是一点点，其他人不愿意走，还有人非喊着要什么玩具师来给个说法。”

于尚冷哼道：“为了讨个说法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

穷人太穷了，穷得什么都不敢失去，什么都不敢放弃。你问他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他能在大火里犹豫上大半个钟头。除非真的火燎眉毛，他们迟迟做不出取舍。

他们经常说的话是：“我已经拥有的很少了，为什么老天爷连这最后的一点也要夺走？”

其实老天爷对谁都是公平的。用游戏的话来解释的话，就比如一群人下副本，BOSS发动群体攻击，每个人都受到1000点的伤害，魔法师用魔法盾扛了800点，只扣除200点生命值。战士皮糙肉厚，血条殷实，扣了一点根本不痛不痒。第三个人是裸装的新手，1000点伤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身上，血条一扣直接见底，然后嗝屁。

所谓穷人就是抵御风险的能力太弱，他们就像那个没有装备的新手，稍稍一点灾难就等于灭顶。他们想要抵抗风险，就需要有抵御风险的防护。

艾玛的玩具曾是他们的防护，可是他们把玩具拆了拿去换钱。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放弃长远的收益，贫民窟之所以是贫民窟，正是归咎于他们的鼠目寸光。

所以为什么要向老天爷抱怨？明明都是自己的错。

煤油灯从墙上摔落，火烛倾倒，接触到玩具里泄露出的机油，迅猛地烧了起来。有一只手分开这层火焰幕布，闲庭信步地越过了火焰。

“你怎么来了？”于尚问。

艾玛用袖口里隐藏的泡沫发生器熄灭了油火，说：“我来收拾残局。”

于尚冷不丁地说：“那你来早了，现在还不是残局，残的是我们。”

艾玛的酒已经醒了，手里拿着和机械分裂手套类似的手套，也是多种工具合一的功能手套。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得对，或许这场灾难是村民们的命运。但我也有我的命运，我是来阻止这场闹剧的。”

薇薇安忍不住问：“你有办法？”

艾玛指着身后的建筑，“看到那根烟囱了没？”

说没看到是不可能的，除非眼睛瞎了。

那一截烟囱，用灰转水泥砌成，表面没有任何特色，但却是贫民窟最高的建筑，隔老远都看得到。平常也没见烟囱冒过烟，所以被人为地忽略掉了。

“看到了。”于尚和薇薇安都点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其实不是烟囱。”

于尚心说你跑这来猜脑筋急转弯来了？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那是电波信号塔，在那上面我可以控制所有的玩具，强行启动后台程序让它们自我毁灭。村民们觉得我有别的阴谋，所以在信号塔外围又砌了一层水泥墙来屏蔽信号，就变成了‘烟囱’了。”

薇薇安仿佛望见了希望：“这么说只要你到上面去，这些可怕的玩具都会自己坏掉了？”

“前提是我能上得去，底下会有专人看守，防止硬闯。”

于尚问：“这都大难临头了，他们不赶紧跑路，还在那里给一座烟囱看门？”

“这是长老下的命令，你知道这些人的，听话懂事忠诚……说白了就是好骗，让他们看守就看守，问都不问一声为什么。他们还觉得‘烟囱’是什么神圣的祭祀场所呢！”

于尚：“我明白了，我带你去上塔，你解决玩具。就这样。”

“我不保证能行，如果水泥外墙是封死的，在内部也打开不了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

“炸开它，就这样。”

艾玛表情复杂：“在你眼里这事就那么简单吗？”

“嗯。”

于尚如是回应道，神情自然轻松，眼神坚定不移。

艾玛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也是，上塔开门摁下开关，挺简单的。和把大象塞进冰箱没什么分别。”

于尚心想这个NPC的设计师肯定是个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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