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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记住你的身份

是夜，寒漏声自远处断续传来，偶有秋风轻拂，也止不住颗颗没入水中的滴漏声。

恰如他此刻无法平复心绪，反而紧蹙起的眉目，幽深且长。

是梦吧。

楚云莘垂眼，望着圆润润的一双小手，不自觉勾起了好看的唇角。

很奇怪，他竟能如此清楚地明白自己身处在梦里，即便自己变成了数十年前的模样，也毫不讶异。

他抬眼，远远地望向那绣珠锦簇的小丫头。

她还是那副懵懂的模样，梳着两根圆短短的辫子，两颗乌黑的眸子晶亮地望着他，笑得像个年画娃娃。

一如从前般，她冲他跌跌撞撞跑来，一声又一声“哥哥”恍入耳中，让楚云莘缓缓蹲下了身子。

“阿落，过来。”

下一秒，温软的小身子便听话般地撞入了怀里，让他险些一个趔趄。

楚云莘也不恼，细细端详着她圆嘟嘟的小脸，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讶异的，梦不就是这样，只要他想见着的，都能见着吗？

怀里的阿落却是扭了起来，一脸不耐。她呆不住了，她想出去玩。

楚云莘身板还瘦弱，甚至连少年郎都算不上，如何制得住她？

一来二去，阿落便成功挣了开去，两根小辫子翘啊翘地，带着他的一颗心，跑到了他再也瞧不见的地方。

霎时，那一颗心，再也揪不回来了。

“阿落！”

屋中响起了一声高喝，伴着惊惶和痛苦。

楚云莘猛然睁眼，将一室清平囊在了眼中，熟悉的书架和装饰，显然是在他的书房，这令他稍稍安了心。

凤目清冽却也流转，直至掌心传来一阵异样的暖意，令他眸色微微深沉了几分。

“忍冬，把阿叙叫来，我有话问他。”

楚云莘起身，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先了她一步拿起外袍，披在身上。

忍冬低头，望着空落落的手心，眼中划过一道失落的神色：“阿叙一早出门督着采买，殿下有事吩咐忍冬就好。”

楚云莘一顿，周身再度回到往常清冽的气度，只琅然道了声好，便抬脚走了出去。

这哪有半分真心要吩咐她的样子？

忍冬咬了唇，心里头只觉一阵心酸，鬼使神差地就站了起来，直直追了出去。

“王爷！”

楚云莘顿足，回头看她，眉宇间风月未改，依旧是她当年初见他时的那副模样。

身姿瑰丽，器宇端方，只能是世上最为无双的翩跹公子。

而那时的她，狼狈、难堪，该是路旁最为渺小的尘埃。

如今，她既能站在他面前，是不是也可以奢求他……能多看她一眼？

忍冬提了一口气，在楚云莘清朗的目光下嗫喏了半天，终究还是泄了方才一腔的勇气，只小声道：“王爷……要去哪里？”

楚云莘眸光微闪，正欲开口，阿叙便拽了绳索同伙夫一道进来。

“王爷？”

见自家主子望向他，忍冬却一个劲盯着主子瞧，阿叙直摸了脑袋，辨不明白到底闹的是哪出。

他只出了趟门的功夫，王爷便同忍冬吵架了？

“阿叙，你可知相府三小姐今日去了哪里？”楚云莘望着他，只等着他回答。

忍冬再忍不住，扭身便朝府里头快步走了开去。

阿叙先是一怔，讷讷道：“王爷怎么知道我今日出门遇着三小姐了？三小姐说是要去东宫，给太子殿下治病，这会子怕是……已到了宫门前吧？”

楚云莘垂眼，似是早有所料一般，沉沉应了一声。

昨日他回府时便有所耳闻，虽觉惊异，到底没有确证。

只是这为太子诊治……

实在算不得是个好差事。

楚云莘的忧心自然不无道理。

一者太子身份尊崇敏感，但凡出了些差错，第一个问罪的便是负责治疗的大夫。光是这些年问斩的太医，不说十数个，也得有至少五根手指头了。

二者林琬音不仅是个会些岐黄之术的大夫，还是相府贵女。单以未出阁之身出入东宫，便会平白招致许多非议，更何况她还是个有“前科”的贵女。

这些隐藏的忧患，林琬音身处其中，心里自然也明白。

成帝打着什么算盘同意她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