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十层往下看去，楼下那一层层无人往来、无光无声的空间，就像一个无底深渊，已然看不清一楼大厅里是什么样子，貌似整栋潘家园都要就此没落了。

各家店铺，都不死心地拿出各种灯来照明。仿秦的长信宫灯拿出来点上。仿唐的莲花灯也拿出来摆上。一个个搬出自己的花样自家的老底，才算是重新给下城区的潘家园燃起了几分生气。

可即便如此，往来潘家园逛街的人还是少了，由于基地外大幅度限制用电，百分之八十的光纤电缆都被拆除，让好些人的工作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滞停。大部分人都在找门路往基地里挤。

以往在外面有七八家连锁店铺的，只要能进基地，做个清洁工也很开心。

在外面有别墅豪车的，只要能进基地，一家九口住一个单间也很开心。

毕竟，只有走进基地，走进那扇门才有机会在基地里谋以后的发展。

很快，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潘家园里便不剩什么了，像一栋苦苦支撑的鬼楼。陆欢打包好他的扇子过来和丁零说：“我那屋子实在是点不了蜡烛，全都是纸，我总担心稍有不慎就起火了可怎么办。”他望着丁零，说：“要不咱们还是跟你那小女朋友去南非吧，她走了吗？你们还有联系没有？”

丁零为难了，帮他把扇子先放在自己店中不起眼的角落，逞强的说：“再坚持一下吧，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既低碳又环保。去了南非，你个小书呆子会说英语吗？会说阿非利卡语（南非荷语）吗？祖鲁语、科萨语、斯佩迪语、茨瓦纳语、索托语、聪加语、斯威士语、文达语和恩德贝勒语你会说哪个？”

“这……”陆欢抖了抖扇子。

“除了语言问题之外，你知道南非人吃什么吗？知道那边的天气是什么样吗？知道那边的婚姻制度是什么样吗？知道坐飞机往来一次要飞多久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老想着过去。你家人同意了吗？”

丁零自认为抛出了一堆实际的问题，却不该问最后一个。

最后那个问题给了陆欢反驳他的机会。陆欢说：“哎！我家人还真同意了，我说南非有个奥角基地可能会收留我们，他们已经开始买地图研究去南非的路怎么走了。你懂人类为了生存那种可以动身跋涉千里去学动物一样搞大迁徙的心理吗？我家人就是这样。还记得你说你是大草原来的满蒙混血，应该也能理解吧？”

丁零：“……”

还是不想去南非。想想幼灵那茹毛饮血的模样，他就害怕自己过去了以后，也变得和幼灵一样，穿着兽皮在大草原上吃烤肉。

“喏，你看这个地方有多好，超发达国家，盛产钻石和美女，科技发达，奥角基地在全球基地联盟里还排在京都基地前面呢，真的可以去！”陆欢在旁边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就差帮丁零打包邮寄。

他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突然外面传来连续几声巨响，地板和墙体大幅震颤，玻璃门窗碎裂迸飞，稀里哗啦碎得像雨一样在各个楼层掉落。

随后，大厦里的广播便响起警报。

丁零反应迅速，拉上陆欢立即躲进位面空间里。将军停的山，此刻一如往常青松静立，白云袅袅，和风煦日，安详得像个养老天堂。

陆欢甩开丁零的庇护，不满地说：“你丫怎么这么怂！遇事第一个跑，明明有能力保护所有人却什么都不做！我鄙视你！”

丁零：“……”

不想解释。

解释起来必定会很麻烦，不如就出去看看，能帮的就随手帮上一把。

“那好吧，你先把扇子放在这里。咱们出去看看，不过在救助别人这件事上，要量力而为，三思后行，你别以为自己有了一点灵力修为就任意妄为哈，看我眼色行事。”

陆欢笑了，不再生丁零的气，说：“好。”吧嗒扔下手里的两箱扇子，跟丁零回到店里。

大厦内部的震颤还没有结束，陆陆续续有些砖瓦玻璃掉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起来还挺有末日大片氛围的。

丁零对这样的场面见多不怪，但陆欢却是惊叫连连，却还硬撑着不肯和他一起龟缩到空间结界里去，丁零只好带上他这个不怕死的累赘冲到楼下，边冲边喊：“还有谁在里面吗？需要帮忙吗？”

连续跑了两层，没有人回应。

到了第三层，也就是八楼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回：“有！这呢这呢！快来emmm……”

声音里夹着气线，听起来像是一个快要断了气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