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打趣的声音。天衣下了车,依然低着头,看到她的脚站在了一片泥泞中,鸳鸯沾了泥水,变得灰头土脸了。
天衣低着头,看着布鞋上那对栩栩如生的彩色鸳鸯,随着她的走动,一起一伏,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她的心情就非常难受。
即使蒙着盖头,天衣也能感觉到场面的热烈。这样的场景,她在年代剧中看过。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村里平时没有什么娱乐耳目,婚丧嫁娶是唯一大场面的乐子,可以让全村男女老少,不分年龄,不分辈份,说笑嬉闹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姑娘们,站在人群里,跟着看热闹。对新娘子评头论足。
天衣做梦都没有想过,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居然会重生到八十年代,还举行了这样一个传统古老的旧式婚礼。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把正在沉思的天衣吓了一跳,鞭炮声中,一阵风过,天衣不禁瑟缩了一下,明明是五黄六月的大麦季子。
平原农村阴历五月收割麦子,此时正是阴历五月初,麦子正黄,已经快到收割季节了。一般农村人嫁女,都是选在农闲时刻,很少有在这个季节嫁闺女的,可见卫家是多么急于把这个儿媳妇娶进门。
这阵风真够邪乎的,在这个季节里,没有一点温暖,却带着一股子冷到骨子里的寒意,风是打着旋的风,天衣低着头,从红盖头下面,只能看到旁边人的腿。
天衣只看到那风打着卷朝她的鸳鸯鞋子卷过来。旁边人的裤角是那种宽宽的山里女人的肥裤角,却没见被风刮动,却反而只顺着她的窄裤腿上,转悠了几下,卷起的风带着草和尘土扑了她一身,她伸出手,刚要压住被风卷起的褂角,不料头上的红盖头,却被风卷起,悠悠地飞了出去。
啊,这是什么?
花,一树树的,全是白生生的,一串串的粉白色,带着一抹淡淡嫩黄的花朵儿。夹杂在那嫩绿的叶子中间,和着那枯干的树干,活脱脱像一个年老丑陋的老头子,娶了个花滴滴的二八小媳妇。
从天衣站着的地方,这是村头的一条土路,一路向前村子延伸而去,一直开到那一座座或者盖着瓦片,或者搭着茅草的屋子院落上。从陆家庄往这一路上走来,都是泥泞满地。下了车的村口地上还有泥泞呢。偏再往上走这一段,地面已经是干的了。仿佛那么多的雨水,都落到了陆家庄,半点不敢掉到卫家庄一样。天衣又想到,那次她从山里出来,看到的怪异情景。山里大雨倾盆,山外村里却连地皮都没有湿。如今卫家庄也是如此,地面上并没有积水,只是空气中潮湿着,而整个村子隐在雾气中,藏在槐花中,美丽如画一般。这就是天衣对大山里,这个叫卫家庄的小集子,在这一天,印进心里的最真印象,是那样的岁月静好,那样的淡然如画。
“你可知道,天衣啊,你那红盖头一落,你那张涂了粉的小脸一露出来,你可不知道那天的你有多好看,那个小细腰,那个水灵灵的眼神儿,你可不知道。我们庄里的老辈人说啊,这女人浪不浪,关键不是看长相。”
一个多月后,卫家大院里,天衣的两个妯娌,老大媳妇叫李可,老三媳妇叫宋霜。这句话是老大媳妇李可对天衣说的。
“女人漂亮不漂亮,不看长相,看什么?”
天衣冷眼看着这个大嫂。
李可斜着眼,打量着天衣的前后左右,整整转了一圈。
“看裤腰。”
“什么意思?”
老大媳妇说这话的时候,天衣正给孩子洗衣裳,根本没在意她的神情。
“当然是看谁的裤腰带松不松了?”
哈哈,老大媳妇放肆地笑声,差一点没把屋瓦给揭了。
但那时候,刚下了卡车的天衣,并没有想到后来这些事。作为作为新嫁娘,还没拜堂,没见自己家男人呢。就被野风吹掉了红盖头,这在农村风俗中,可是触霉头的事。当时的天衣,赶紧往前走一步,想要把红盖头给拿回来。
结果那阵风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她走一步,风就把盖头往前吹一段。结果当她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在全村人的一片哄笑声中,她终于抓住了那个调皮的红盖头,但并不是在地上,而是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你说那风可真邪乎,居然把天衣的红盖头吹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那男人穿着一件乡下少有的皮夹克,可能刚走了很远的路过来,太热了,就解开了上面的两个扣。把领口敞开着。结果红盖头,好死不好地居然赖在人家怀里了。天衣一伸手,不小心接触到了男人温热的皮肤。她纤细白皙的手,一半放在红盖头上,一半按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