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的话一落音，孩子们再也忍不住，提起东西就往院里走。

“看吧，大家都想住在这里。”

天衣看着玉芬耸了一下肩膀，推起板车进院。

“真是对不起，我们卫家对不起嫂子，也对不起这些孩子。”

玉芬赶紧帮着推板车进院，一进院，看到满院的简陋，再看到在掩饰不住一脸激动的孩子们。心里更难受了。

院子非常大，也许是因为远离村庄，不受宅基地面积的限制。卫家老宅的院子就盖得非常大。屋不多，三间正屋，西边两间小偏房。屋子都是石头打基泥土墙到顶，最上面三层青砖，然后就是茅草的屋顶。

院子里到处都是树，地上有荒草刚被拨过，才刚平整过的痕迹。

整个老宅，院里是树，院外山坡上也都是树，似乎被包在了树的海洋里。在这样的夏日傍晚，一片夕光之下，有些太过阴凉。

显然荒弃地太久了，久到少了些人气，多了些鬼气。可以想像得出来，这样的一片远离村庄的老宅，到了晚上，会让人心里有些发慌。

玉芬一边从板车上往下搬东西，一边胆怯地看了一眼院外的山坡。

“二嫂，到晚上你以后一定要把院门关紧。谁叫也不要给开。”

“怎么，还会有鬼不成。”

天衣笑起来。

心想，她是一个重生人，她儿子都不是人。卫东青还不知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的一群人住在这个院子里，恐怕就是山上真有鬼，也会被吓跑的。

望着院子里的树，天衣想着，树太多挡了阳光，会显得有些阴气重。明天让卫家人把院里的树砍掉一些。只留几棵就行了。

屋子从外面看已经很破旧了，搬东西进了堂屋。天衣心里才明白，为何卫家人目光一直躲闪着，为何玉芬一再向她表示歉意。

堂屋是两间打通连着的，里面墙上刚刷了泥水，还没有干透。地面是泥土的，才刚拉了土垫平。堂屋里除了一个木头长几，一个四方桌，六个小板凳。这些都她的嫁妆。别的再无它物。

最西边一间是卧室，同样的泥水墙，泥土地。放着一张大木床。床边有一个木头柜子。这些也是她的嫁妆。

她的东西不多，一张凉席，两床被褥，几件衣裳。

玉芬帮着她铺好床，她们出来，到西屋看看。

西屋是分开的两小间，一间是小厨房，里面一张案板，一个刚建的土灶，一个大洋灰缸。卫大娘说的买的锅碗瓢勺是都买了，直接放在案板上。厨房里寒酸地，连个菜橱子都没有。

至于另一间小屋，那真就是一间小屋，空空如也，打扫过了，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好了，我们先吃饭。来，把桌子抬到院子里吃。”

天衣和玉芬把方桌抬到院子里树下，把饭菜摆上，六把小板凳，六个人坐着正好。

毕竟是临别的最后一餐，卫大娘还是讲究了一下的。

一盆喜宴剩菜，有菜也有肉。

一瓦罐红芋稀饭，篮子除了一些玉米面窝窝。这一次，卫大娘讲究得放了六个三合一的馒头。

“吃，每人一个，快吃。”

天衣把三合一分给大家。

“这是做什么？”

如梦带头掰开一半，把另一半放回篮子里，

“我人小，饭量小，一半就够了。”

“我也是。”

梦生赶紧跟着姐姐学样，小阿离也忙着学，只是手劲小，掰了一下没掰开，小脸露出一些哭意来。

“妈妈，我以后一定会吃少少的饭，做多多的事。”

梦生把馒头放回一大半到篮子里，然后抬起黄瘦的小脸，像朝阳的向日葵一样望着天衣。

“我只吃两口就好了。”

小阿离掰不开，急了，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把个小腮帮撑得鼓起来，然后赶紧把馒头放进篮子里。可是小眼睛还是离不开馒头，馋馋地望着。

“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青鸟终于说话了，看也不看手里的馒头，直接扔进了篮子里。一脸厌恶地看着那盆从喜宴桌下收下来的剩菜。

“一盆口水，吃什么。”

又厌恶地看了一眼瓦罐里的颜色可疑的红芋稀饭，

“那东西我是不会吃的。”

“哎哟，青鸟啊。你要听新妈妈的话啊。今天晚上先吃这些。我回去和你奶奶说，让你奶奶想办法给你弄饭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