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着时辰差不多,就招个人去看药煎好了没,果然下人回话,煎至八分了,王德用点点头,吩咐下人去小心看着,煎好了就径自送去两位姑娘房中,自己也放下书,负手阔步前往。
王德用来到门前,见门页闭合,屋内静声无言,就让旁边的丫头进去,轻声唤两人醒来,丫头刚要推门,就听到唐伶冷硬的声音传出:“王大人驾到了么?”
王德用在屋外听到声音,放下心来,原来他是担心两人沉睡不醒,道:“正是下官,听下人说,两位沉睡,如今天色不早,药已煎好,还是起身服药罢。”
唐伶轻声冷哼,她自小做乞丐,受尽欺凌,后又被唐家堡锁入暗室,吃尽苦头,过的是地狱般的日子,天天提心吊胆,养成了极为谨慎的性子,这王德用也不知是什么人,虽莫忧劝她宽怀,却仍是放心不下,生怕出了意外,因此莫忧高烧昏睡,她却未睡,不过是要安莫忧的心,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暗暗通过掌心为莫忧传送真气,助她退烧,丫头们时时进出试探,令她好不烦恼,只是怕吵醒莫忧,才装作熟睡,因此王德用远远走来时,她就听了出来,也知天色不早,不愿莫忧长睡,这才说话。
唐伶扭头看莫忧,莫忧正从悠悠醒来,轻皱眉头,徐徐半睁眼睛,唐伶向外呶了呶嘴,道:“药已煎好,起来喝药,如何?”
莫忧坐起身,去看桌面,见药方不在,心知被拿去抓药,笑道:“好,就请王大人进来。”两人下了床,整了整衣裳,道了声王大人请进“丫头推开门,点上蜡烛,王德用顿了顿,慢步而入。”
莫忧行礼道谢,王德用忙托起,道:“下官招待不周,不知两位歇息可好?”
莫忧道谢,唐伶冷冷的站在一旁,这时两个丫环各端着一只托盘进来,托盘上铺着一红一绿的缎子,各放着一只瓷碗,盖着盖儿,王德用道:“都是按陈太医的方子抓的药,陈太医医术高明,两位只管放心。”
一个丫环上前,道:“这托着红缎子的是莫姑娘的,绿缎子的是唐姑娘的。”莫忧道声谢,接过绿缎子上的瓷碗,递给唐伶,唐伶待要不接,又想起答应过莫忧“好好活着”,见她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温柔,心中一软,温暖涌在心口,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莫忧看她饮尽,脸带微笑,又接过瓷碗放回去,这才拿起自己红缎子上的药喝了。
又有丫环送上漱口水、清茶、手绢,莫忧看着唐伶,唐伶也不说话,一一使用完毕,一行丫环们方退下。
王德用话也不多,见唐伶神色漠漠,也觉无趣,说了几句“好生养病”之类的话就要辞去,莫忧突然问:“王大人刚才是去见皇上了吗?”
王德用一怔,点头道:“正是。”
莫忧道:“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请王大人相告。”王德用道:“莫姑娘请讲。”
莫忧道:“皇上是如何知道我们落脚在那农家?”王德用摇头道:“皇上并不知道,昨夜皇上急召下官进宫,口谕下官带人寻找两位,下官寻了一夜未见人影,清晨才回府,不想刚回府就有人投信,说知道两位姑娘在那农家,下官这才又带人去,不想果然在。”
唐伶脸色一紧,想起被老汉出卖,莫非这老东西一边去告诉唐采华,一边又去告诉王德用,以赚两份赏银?莫忧亦锁紧眉尖,问:“是什么样的人来投信?”
王德用道:“未见其人,只是门卫送了封信来,下官追出去看,并不见人,问门卫,也说不清楚,不过见信中字形优美、飘逸洒脱,想必非寻常俗子。”
莫忧猛然想起自己当初随青月去丁府,不过几个时辰,就被人跟踪,并投信告知杜音音,莫非是同一人?当下道:“小女子可否看一下那封信?”
王德用当即从怀中掏出一线信笺,莫忧仔细看了看,又失望起来,这封信的字体与当时在杜音音处看到的明显不同,看来另有他人,默默然将信归还王德用,锁眉不语,王德用道:“皇上甚是挂怀两位,嘱咐两位安心养病。”
莫忧心里猜想着究竟是何人投的书信,王德用说话也未听真实,支吾着应了句,就敛眉沉思,王德用转身要走,唐伶突然开口:“王大人,皇上没说怎么治我的罪吗?”
王德用笑道:“皇上未曾提及。”
唐伶漠然道:“那就请王大人下次见到皇上时,问问皇上,想让我怎么个死法。”
莫忧听出唐伶话中的寒意,回过神来,一声喝止,向王德用道:“还请王大人在皇上面上为妹妹求个情,妹妹年轻,虽行事莽撞,然心地善良,罪不至死,请皇上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