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月轻轻一推,门就开了,竟然没有上锁,也没有人防守,莫忧失笑道:“丁谓好大的胆子,他纵然放心你,难道他还放心我?”
丁青月也笑道:“他在等你来,他希望你来,偏偏你竟然不来。”
莫忧笑道:“是啊,他想要我死,又怎么会把埋伏设得这么明显?不怕鱼儿惊了不上钩。”
丁青月低声一叹,幽幽的道:“阿忧,他并不想你死的。”
莫忧不语,心里暗笑,是么?青月太护着丁谓了,他当年不顾夫妻情份,置我母亲于死地,我为报仇而来,他岂能放过我?他不过是不想太伤你的心,怕你反了他而已;再说,就算他不杀我,我也一定要他死的,青月啊青月,你只是不希望我们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丁青月道:“阿忧,你想想,陈彭年一案,你真以为销案了吗?为什么如今城里毫无风声?你该知道,他如果想你死,你怎么可能在东京城活着?阿忧,他对你,并不狠心。”
莫忧不说话,径直走进屋去,屋里很静,罗衣躺在床上,闭目而睡,面色安详,肤色红润,看来丁谓没有虐待她,是啊,鱼儿还没上钩,怎么能伤了诱饵?
莫忧眼圈儿一红,几欲落泪,轻轻坐在床沿上,伸手探入被中握住她的手,罗衣的手纤细温热,莫忧问:“青月,她为什么一直睡着?被下了毒吗?”
丁青月道:“没有,她只是被我点了睡穴而已。”
莫忧惊愕:“青月,为何要这样待她?你也怕她逃了吗?”
丁青月失笑,莞儿一笑:“阿忧,你以为我不点她的穴,她就能逃出这里吗?”莫忧也知失言,青月微微一叹,又道,“罗衣身子弱,睡眠不稳,时常整宿无眠,睡着后又恶梦惊醒,无奈之下,我只好点她睡穴,这样方能让她深睡。”
莫忧这才知道,原来这是青月在为罗衣好,好生愧疚,刚要道歉,青月已出手解了罗衣的穴,道:“很快她就会醒来。”
莫忧感激的看着他,丁青月深情的注视着她,轻声道:“我去门外,你陪她说说话。”
莫忧一把拉住他,道:“你不是外人,何必躲开?”丁青月轻轻的捏了捏掌中小手,慢慢放开,道:“罗衣多愁善感、纤细敏锐、性情柔弱,却又不愿连累人半点,我若在此,她必不肯说心里话,只怕我听了难受,在中间为难。”
莫忧道:“其实,就算你不在,她也不会说的,因为她同样不愿我为难,她总是说,不要管我,我很好,你说,她会和我说,她如今过得不好吗?”
丁青月心中认同,不过他还是无奈的笑笑,退了出去,莫忧守在床边,悲伤的看着罗衣,莫忧无用,不能救你出去,不能给你平静安逸的生活。
果然不多久,罗衣悠悠睁眼,见莫忧近在眼前,又惊又喜,坐起身来:“阿忧,真的是你么?”
莫忧心酸的点点头,扶住她,道:“是的,真的是我,罗衣,你,好吗?”话刚出口,莫忧觉得如自己掀了自己的耳光,明知道她不好,却问这无意义的话。
罗衣嫣然而笑:“我很好,你放心,不用管我。”
瞧瞧,这就是罗衣,她果然就是这句话,莫忧心中一叹:罗衣,这次来,我却不是来救你走的。
罗衣倚着床头,浅浅的笑:“青月待我很好……”莫忧急急的打断她的话,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为别人说好?“罗衣!我知道!青月是很好!青月待你、待我,都是很尽心尽力!你是理解他,怕他为难,因为他不可能背叛丁谓!他还得按照丁谓的意思把你留在这儿,他只能尽力让你在这里住得舒服些。”
莫忧说得很急,很激动,说到最后,眼泪都下来了,她也很痛苦,如果不是顾念青月,她会有行动,她会一次又一次潜入丁府直到杀了丁谓,她会带着罗衣远走高飞、给她舒适的生活,可是她不想与青月对立,就如同青月也不愿与自己对立。
罗衣细眉轻蹙,拉住莫忧的手,柔声道:“阿忧,你也是理解他的,不是吗?你也是痛苦的,不是吗?青月更痛苦,因为一方是养育之恩,一方是幼时的同伴,而你,更是他的妹妹、红颜知已,阿忧……”
莫忧垂泪,道:“是的,我为自己烦恼,也为他痛苦,如果这世上从来没有他……唉。”
罗衣笑了:“阿忧,莫非你还看不出来,也许正是因为有了青月,丁谓才如此对你,要不然……”莫忧顿时明白,难怪刚才青月道“阿忧,他并不想你死的”。
罗衣道:“阿忧,去做你的事,不要管我,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