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妈接过人参放在桌上,道:“这是苏公子一番心意,你不能总是推却,不如先放着,若不然,苏公子面上也过不去,你现在心里难受,我们也不多劝,你且好好休息,明儿姐姐陪你四处转转散散心。”
不多会,又有丫环在门口道:“夫人,凌府差人送来东西,说是给莫姑娘。”这回,三人都很是诧异,才送来人参,怎么又送礼物来,这苏公子也恁是心疼妹妹,杜音音取来,这回不是什么华丽的朱红木盒,而是一方锦缎包着,份量极轻,也不知是什么,递到床前,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块糕点。
夏妈妈笑道:“这苏公子如此体贴入微,连糕点也眼巴巴的送来,莫不是怕这揽月居会饿着妹妹?”
杜音音也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这糕点,脸色隐约有些苍白,不过她仍是微笑道:“妹妹,苏公子这样殷勤,妹妹总也得给点面子,吃上两块。”
莫忧低叹一声,慢慢坐起身,眼睛扫向那糕点时,也一时失神,这糕点,这样别致,似乎在哪里见过,凝神回思,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幕,当日自己从凌府悄悄走后,躲在后山林中,被凌梓凤找到,凌梓凤让自己不要走动,他出去拿了些吃的来,其中就有这糕点,难道这是他送来的?哦,一定是他从苏岭那里得知我病了,难为他这样一个高傲冷淡的少爷还记得我。
一口一口的吃着糕点,那段在林中学剑的记忆便一幕幕现在脑海中,两人的争执吵架、两人坐在山顶讲故事看日出日落、两人学剑学拳相互打趣……想到这里,莫忧竟微微笑起来。
杜音音扭过头去,装做看门外,抑住心口一缕酸楚,正好看见一个小丫头领着几个人往这边走过来,杜音音扬声问:“红儿,何事?”
红儿那丫头见杜音音发问,蹬蹬蹬跑过来,道:“夫人,颜公子家的人过来取走颜公子的衣物和书籍。”
红儿说得脆生生的,莫忧自然也听到,脸色顿时煞白,杜音音忙把糕点塞到夏妈妈手里,紧步走出去,莫忧喊道:“杜姐姐,我想去夏姐姐那边住一阵子。”
往日,颜如玉就住在隔壁,他的脚步声、他的读书声,莫忧都能听到,如今,人去了,情断了,自己在这里,住在这与那装饰得一模一样的房中,不过徒生伤痛而已。
杜音音略做迟缓,夏妈妈忙答道:“如此甚好,我正嫌无聊,妹妹在这里陪了杜丫头这么久,也该去我那住住了。”
杜音音点头道:“也罢,妹妹去吧,散散心也好。”掩门出去。
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莫忧一刻也呆不下去,掀被就下床,夏妈妈只得扶她起来,帮她整了整衣衫,拉着她出门,临走时,夏妈妈看了看桌上的人参,也带上了。
莫忧在聚花楼将自己反锁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再开门时,脸色苍白无红润、眼角泪痕犹带新,秋水浅浅无波浪、娥眉楚楚含旧愁。
莫忧说,姐姐,我想去前厅弹曲唱歌。
夏妈妈唬了一跳,立刻阻止:“不行,妹妹纵然伤心,也不能这样作贱自己,这里的姑娘们虽然个个不乏才情聪慧,但是身为烟花女子,总是让人低眼一等。”
莫忧冷笑:“低眼一等?哼,为何要低眼一等?这里的姐妹们用青春换取金银,干干净净、光明正大,不比那些人前冠冕堂皇人后猪狗嘴脸要强上百倍?我也不想在姐姐这里赚钱,不过是想借个琴借个地,聊做娱资罢了。”
夏妈妈见她这样激愤,也不和她抢白,只是不许,莫忧道:“姐姐,你竟忘了那个晚上我们俩喝酒的事了么?人生在世才多少春秋?我行我路,我娱我乐,还用得着管什么?”
夏妈妈叹道:“你这样发泄……”
莫忧抢过话,道:“不是发泄,旧事统统忘却,我如今什么也不想,只求娱乐人生,娱人娱己。”
夏妈妈费了多少口舌,莫忧只是一脸漠然,摆明了享受精彩人生,夏妈妈无奈,只得让步,不过要求她和第一次一样,只能在重锦后弹唱,不能露面,达成协议。
于是,聚花楼又多了位神秘的红牌姑娘,这位姑娘琴艺无双、唱词新奇动人,每次登场都引来轰动,可惜她从不露面,声音只是从厚厚的锦幕后传出,清丽婉转,惹得众客人心痒不已,有的甚至不惜重金向夏妈妈打听,夏妈妈总是毫不例外的拒绝,连面也不让他们见着,这越发的激起京城公子哥儿们无穷的猜想和遐思。
每次只要这位姑娘登场,大厅的一角,总有一个人,低垂着头,一语不发,一边喝酒一边静听,他一身白衣,隐在墙角,显得与整个场面格格不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