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半独立一枝,映在绿葱葱的枝叶中,象少女的脸庞娇柔艳丽。
田婆婆心中一叹,一个情字,伤了古往今来多少痴人?悠悠问道:“这些年,可有见着我那弟妹、你姨母?”
夏妈妈眉尖含伤,抿嘴苦笑,微微摇头:“当初,我离开家后一年,又曾回去探望,屋楼依旧,姨母却不在,四下打听,才听说姨母出门去找……表哥了,我等了半年未见姨母回来,也就离开了,后来,也偶有听说起有关姨母的踪迹,也没有再去追寻,也许,姨母也不愿意见到我,我想,我们都认为,只要对方平安就足够了……”话至一半,已泪滴罗衫,眼里满溢的是苍桑与无奈。
当年之事,田婆婆略知一二,多情女偏遇无情郎,一片痴心空抛,纵有嫂嫂怜爱许配,怎奈郎君意属他人,恨母亲私主婚姻,竟起誓今生再不相见,离家而去,空留女郎芳心粉碎,空留老母膝下无依。
田婆婆轻叹:“宛儿,你还恨他?”
夏妈妈怆然一笑:“我不恨他,只恨天意难测。”泪眼转向田婆婆,“姑婆,你说这青天之上,除了云,除了雨,它还有什么?”
田婆婆怔住,不语。
夏妈妈道:“姑婆,它什么也没有,它是空的,因它无心,故而无情,因它无情,故而戏弄苍生。”说这话时,夏妈妈的语气淡得好似远山的云雾,几乎没有颜色,白得透明,却分明又充满怨恨。
田婆婆心头一痛,不知要如何才能安慰这悲伤的孩子,那是多少年的事了?哦,至少有十八、九年了,她还是个温婉娟秀的女娃娃,寄居在哥嫂家中,每次自己回去,她总会乖巧温顺的过来行礼,恭敬而柔稚的叫自己“姑婆”,自己曾屡屡称赞她“虽年幼而质慧、心灵而性娴”,才色绝艳,知书达理,乃天赐仙姝。
夏妈妈却忽而转过话题,掩住泪痕与悲怆,道:“大约两个月前,开封来了个神秘人,我想,是姨母。”她淡淡收拾起面上的情绪,道,“不过她并不承认。”目光扫过田婆婆,她面上亦是同样的感伤,“她现在离开东京了,不过,也许,不多时还会再来,姑婆,你如果见到她,请代我问候,但是,不要说起我的行踪。”
夏妈妈微微一笑:“再见如隔世,旧事旧情却在眼前,姨母心里疼我,却总觉愧疚,我对姨母既是感恩,更有愧疚,相见无语,唯念旧忆,何苦。”
田婆婆轻轻将她揽过入怀,老泪纵横,孩子,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