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
丁谓道:“凌侍郎的罪,可轻可重,老夫的罪,可生可死……”丁谓的笑意渐渐变浓。
莫忧在心里笑起来,丁谓,我要的就是你句话,试问:“轻,如何?重,又如何?”
丁谓道:“轻,扣俸两年,降职两级;重,死罪难逃,诛连亲眷。”
莫忧心头一紧,她绝对相信丁谓的本事,纵然他现在身在重监,想让凌昭德死还是轻而易举之事,凌昭德初入官场,人脉生疏,何况卷入皇陵一案,只须丁谓巧舌一翻,百口莫辩。
莫忧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的一笑,道:“那你,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丁谓道:“生,举家远涉,生不还朝;死,午门法场,丁门同诛。”
莫忧心想,要你死,那是我多年的梦想,不过,举家赴黄泉,亦过于残忍,那时,多少冤魂向我莫忧索命,或去找娘的地下之魂骚扰,我倒成了罪人,冷眼看丁谓,他倒是异常冷静,眼眸中空空无情绪,好似深秋的湖面,一丝儿波澜都没有,却又完全看不见湖底。
莫忧徐徐道:“你若肯放过凌昭德,我会想方设法保你不死,如何?”
丁谓微笑,湖面波澜微微,问:“阿忧,你为苏岭而求老夫?”
莫忧据实答道:“苏岭未曾求你,是我欠他的,欠他们家的。”
丁谓点头道:“老夫知道,你杀了陈彭年之后,就是苏岭将你藏在凌府,虽然传言你已离开京城回西川去了,不过,老夫猜测,以你的个性,决不会回头,所以,你肯定还在凌府,直到风声过后。”
莫忧一惊,这事他怎么知道?当时情景一幕幕回想,忽然想起吕扬,出城门之时,苏岭撩起轿帘,莫忧清楚的看见吕扬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他虽刚才没有说破,只怕回后立刻就回禀了丁谓,故而才会有次日一早张喜多包围凌府搜查犯人,不过看来,丁谓还是知之不详,因为张喜多刚来,自己就离开了凌府,被凌梓凤藏在后山石洞中。
莫忧不置可否,道:“晋国公好耳目,你只说行与不行?”
丁谓缓缓点头:“阿忧今日为凌侍郎来此,自然是心里明白,老夫既然可以让他入狱,就可以再让他出狱,凌侍郎之轻重之判,老夫可以给阿忧这个面子,不知,阿忧又如何想方设法保老夫不死。”
莫忧默不作声,事实上,她并没有把握可以救丁谓,求太后?求皇帝?求王曾?似乎都很难,或者说,自己在心底就是希望丁谓死,如果不是因为凌昭德,自己非但不会救他,还会拍手称快,但是,为了凌昭德,莫忧咬了咬牙,只要他这次真能让凌昭德出狱,我就豁出命去了。
丁谓忽然呵呵笑道:“阿忧,你不必说话,就凭你刚才紧锁的眉头,老夫已经心满意足,凌侍郎之事,你尽管放心,老夫的命,你也不必再操心。”
莫忧一怔,讷讷问:“你果真愿意放过他?”
丁谓叹道:“阿忧,老夫一生起浮不定,害人无数,人命生死,早已看淡,朝政争端,本无对错,迁升贬谪,也无常规,但在阿忧眼中,老夫纵然权覆天下,也是历史罪人,唉,罢了,凌侍郎之罪,非但可轻可重,甚至可有可无,阿忧,这是老夫第二次向你承诺,第一次为颜如玉,颜如玉落榜在老夫,从仕亦在老夫;这一次,凌侍郎入狱在老夫,出狱亦当在老夫。”丁谓的声音竟异常的悲凉与苍桑,却又隐约有些欣慰。
莫忧听得心中也微微酸楚,再看丁谓,鬓前丝丝白发,在灰暗的屋里显得蒙蒙一片。
而颜如玉……,莫忧心中隐隐疼痛,丁谓,我是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
丁谓又道:“柔儿的女儿,果然是了不起,老夫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把我送进了狱,而且,竟然与那卷帛无关,可惜你娘为了那卷帛与老夫反目,最后却无用武之地,也可笑老夫一时也着了道,还苦苦追寻它的下落。”
莫忧心中叹想,若非王曾提醒我,去年花落入泥,今年花落再入泥,何必苦寻旧年花,我不会想起你晋国公还身兼山陵使一职。
丁谓忽又笑起来,面色甚是柔和,笑容也甚是温暖,与寻常老人注视子女一般:“阿忧,老夫很欣慰的是,你会如此尽力帮助青月,青月,老夫所重,老夫虽有谪亲五子,却无一人可比这义子,因此,老夫将他们各迁一方,自营生活,唯有青月,留在膝下。”略顿一顿,轻声一叹,“老夫曾费尽心机想让你嫁给青月,使得一双儿女俱在眼前,可惜竟不能成。”
看来丁谓后来也已知道那次青月是服下解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