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苏岭站起身,忽感眼前一黑,几乎摔倒,罗衣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扑过来,隔着铁拦,她吓得小脸惨白如纸,双手紧攒着拦杆,直直的看着他慢悠悠的复又站起来。
苏岭心中一叹,上官秋雁竟然在酒中下毒,无色无味、不伤性命,不消武功,惟觉心浮气燥、体亏神虚,很是诧异,不知她这是有何用意。
数日之后,苏岭精神乏缺,情绪闷燥难以控制,时常觉得胸腹灼热,掌心亦无汗自烫,自感不妙,暗暗运气,周身气流畅通,并无阻滞瘀结,呼喝送酒之人传上官秋雁过来,那人却笑道:“苏公子勿急,少庄主让小的转告苏公子,这正是少庄主为您送的厚礼。”
苏岭一怔,又烦又闷,礼物?难道不是指让我见到罗衣吗?这算什么,给我下毒,把我折腾成这般模样,算什么礼物,好生纳闷,转又叹想,终究是我负她,她到底心软不忍杀我泄恨,不过是让我难受几天,我又怎么能责怪她?
罗衣又惊又怕,扶着铁拦低低的哭泣,苏岭见之,心中顿软,反笑着宽慰道:“数日不出去,难免闷得慌,你又何必惊慌,不要管我,保重好身体,我自然会想出法子来带你离开这里。”一番话说得罗衣更是泪湿衣襟。
此后苏岭愈发醉多醒少,次日,忽然之间,病重起来,两颊红似朝霞,双目通红,体内如腾起一团火焰,在胸口搅动,竟要将四肢四骸都要烧起来,神色痴迷,时晕时醒,把个罗衣惊得魂飞魄散,连声呼叫。
……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住在这寒山寺里?你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吗?要不,你去我家吧,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我让我妈妈认你做干女儿,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好吗……”
“罗衣,罗衣,妈妈说,你长得真漂亮,又懂事又听话,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成了一家人……”
“罗衣,以后不要再等我了,我要见客户,有会议,你自己吃饭,困了就歇着……”
“罗衣,对不起,我们……不结婚了……好吗……”
“如果有来世,我向你保证,我会对罗衣一心一意,不离不弃……”
……
一袭白衣如雪,俏立在悬崖山颠,雪浪般翻飞的裙裾令她身边滚滚涌动的如火晚霞为之失色,远处,一片红火之中,层层起伏的山脉象是深海中的碧波,在浓郁的背景下,呈深灰色、深蓝色、深紫色、深红色、最后融为霞光一体,都遥远得氲染、稀释了,唯有那白耀眼、绚目、咄咄逼人。
她就那般飘游在虚与实的边缘,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她如白玉般光洁、冷硬的脸庞,眉眼清冷、怨恨,虽一语不发,却分明诉说了千言万语,控诉着苏岭的罪孽。
苏岭哭着,第一次痛哭,使出平生绝学,疾步如飞,要触摸那一片裙角,无奈任凭他如何努力,那一缕缕雪白总在他指间的不远处舞蹈,并且,缓缓的后退,飘出了悬崖,跌落在一片血色晚霞中,淹没。
当最后一缕如雪的颜色被霞光吞噬的时候,苏岭想起洞房之夜那鲜艳夺目的朱衾锦幔,悔恨扑天盖地而来,原来自己总在活在对失去的追悔之中。
霞光如妖,灼灼光华中莲步走出一位盛妆佳人,她头戴凤冠、珠钗璀璨、步摇微颤,她身披吉服、龙凤呈祥、雍容万仪;她面若桃花、娇媚羞怯;她腰肢如柳、盈盈一握,她款款而来,脉脉含情,她玉指如葱,伸在苏岭的面前。
“罗衣,天让我再一次得到你,我发誓永不负你。”苏岭在震惊中将她拥住,霞光褪远,恍惚一切又回到花烛之夜,她轻解衣裳,粉面含羞的覆在衣架上,她目似秋水、清波流转。
红绡帐暖、满怀香软,苏岭温柔的倾诉着相思之苦与海誓山盟。
……
“罗衣,我还是在做梦吗……”苏岭喃喃自语,轻轻一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双睫微颤,瞳仁凝聚,当眼前之景清楚投入之时,苏岭只觉得胸口猛的被人捅了一刀,疼痛铺天盖地的卷席了整个身体,连指尖都是冰凉得麻木,他失神的直瞪着前方,半晌,方吸入一口气,艰涩的吐出两个字:“罗衣……”然后,狠狠一拳擂在床沿。
罗衣长发凌乱,衣裳半披,蜷在床角,痴呆无神,纤长的睫毛沾着泪珠,微微的垂着,苍白的脸上毫无红润,泪痕斑斑,尖尖的下巴抵在膝头,单薄而孤怜。
“罗衣……”苏岭犹豫着坐起身,一摸身无片缕,痛苦得哀声一叹,迅速穿戴整齐,小心翼翼的坐在罗衣身边,惊恐而懊悔的盯着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