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呢?”
甜儿拍了拍额头,公子真是太煞风景了,这时候不是应该扑到右相大人怀里跟他撒娇吗?问不想干的人做什么?公子那个娘亲,有点娘亲该有的样子吗?
林千夜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归晚呆呆地在原地站着,没有跟上去的意思,甜儿终于看不过去了,拽了她的袖子把她拖了过去。
转过回廊,黑暗瞬间被驱散,归晚几乎被那璀璨的灯火刺伤了眼睛。一簇簇红艳艳的灯笼或是隐在花间,或是挂于枝头,喜庆而又温馨。那灯笼的尽头,就是温暖的房间所在,淡淡的酒香从大开的房门飘散出来。她一步一步走近,待见到满桌的菜肴,桌上高高燃着的守岁烛,心底来不及泛起甜蜜,就已经被酸楚给胀满。他还记得,他竟然记得。
今天是大年三十啊,他原来在等着她一起守岁。她曾不经意地抱怨不能回沐家老宅过年的遗憾,虽然那些人并不能算是她的亲人,但是那份温暖和感动却是她一直都渴望的。
于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他,在这个小小的院落布下了这么多红艳艳的灯笼,布下满桌的酒菜,燃起守岁烛,只为给她一份她曾经期待的温暖。可是她呢,自私地不顾他的忧心,任性地跳湖,任性地一路上不留下一点明显的线索给他,甚至把他的忧心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他是要花多少心思才能找到她,要怎样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为她布置下这一切啊?
可是她不值得,或许她命中注定就不应该拥有这些。归晚闭了眼睛,努力隐去眼角的水光,从容地走到桌前,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碗自顾自地替自己盛了一碗汤,慢慢喝着,始终不曾说一句话。
林千夜漫不经心地倒酒,清甜的酒香溢出,那是春风醉,她最爱的喝的酒,她手边也摆了一个酒盏,看来,他今晚是默许自己喝酒的,这是难得的纵容。
归晚端着汤碗的手一抖,她不能再这样呆下去了,她怕会毁了先前所有的坚持,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她咬唇,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极慢极慢地喝完了那半碗汤,随意吃了两口菜,站起了身:“我吃饱了,右相大人您慢用。”
从那个温暖的房间逃出,她方才觉得外面冷得刺骨,她吩咐门外守着的侍女:“劳驾,帮我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那侍女瞧了瞧归晚,又犹豫地望向屋内自斟自饮的林千夜。这院子是今日右相大人花了高价赁下的,这个院子里的东西,看得出来,都是为了这位姑娘准备的,这花厅的里间就是卧房。怎么两人闹了别扭了吗?
“本相许你走了吗?”
“右相大人还有何吩咐?”归晚吸了一口气,恭谨地执礼,他被她气得不理她才好。
“进来。”那是林千夜几乎不曾用过的命令口气。
他肯定是被她的态度给伤着了,归晚只觉得苦涩难当,连刻意扬起的笑都是苦的:“右相大人,下官累了,请允许下官先去休息。”她要跟他划清界限,如今伤了他,也好过日后害了他。
林千夜瞧了瞧她的脸,眉头微微敛起:“很好,你还记得你是下官。本相让你进来,你还站在门口坐什么?”为了达到目的,他不介意拿身份压她。
归晚不甚甘愿地进门,那侍女被林千夜扫了一眼,立马恍然大悟,极为利落地关了门,想了想,还很周到地落了锁。
“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响起,林千夜不以为意,归晚却是僵了一僵:“右相大人,请叫她开门吧!这于理不合。”
林千夜却是很温和地问了一句:“才喝了几口汤,就饱了吗?”
归晚点头:“是,饱了。”面前是他为她准备的满桌珍馐,可她哪有那样的心思,哪有那样的脸皮大快朵颐?
林千夜瞧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吩咐了句:“既然吃饱了,那就脱衣服吧!”
这句话委实是天外之笔,归晚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站在原地不动。
“莫非要本相帮你脱?”林千夜的嗓音就算是再一本正经的话,也能听出几分荡漾的靡软来,更何况是这样一句调戏意味十足的话。
当然,归晚不会觉得林千夜是在调戏她,她现在的这张猪头脸,素来有洁癖的他对着她能喝下酒,就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她穿着夹棉的青布衣裳,如今屋内不见烧火盆,却是温暖如春,她才待了一会,就见了汗了,就连林千夜也只是穿了件单衣,想来脱了外衣也是好的,反正她里面的衣裳也可以单穿。
她随手把脱下的棉衣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