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在金陵流传开了,一些小鬼居然当成歌唱。〃花奴儿不问政事,整日在官府里纵酒行乐,昏天黑地,毫无耳闻。只听得糊里糊涂,可是又不敢隐瞒,只得嗫嗫嚅嚅道:"微臣没有…没有听过这句反言。〃
温都顿时勃然大怒,喝道:"这句反话早已在金陵传得沸沸扬扬,你却毫不知情,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当的?〃面色铁青,神情冷峻之极。花奴儿心脏通通直跳,又惊又怕。他唯恐落得渎职的罪名,免官谪黜,心中越想越怕。虽然全身冰冷,如同置身冰窟之中,但却汗如雨下。他连忙俯伏在地,诚惶诚恐道:"微臣公务冗杂丛脞,每日夙兴夜寐,晕头转向,没有留意到民间的流言蜚语,请殿下恕罪。〃温都重重哼了一声,道:"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民间闹得天翻地覆,你居然毫不知情,真是个没有用的饭桶废物。〃花奴儿一边顿首一边答应,不知说自己是瞎子聋子,还是饭桶废物。
温都沉声道:"这是一句妖言惑众、大逆不道的反话,话中说有姓张之人要造反称王,反贼若是得逞,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花奴儿大惊失色,顿时方寸大乱,瘫软在地,良久方道:"殿下恕罪,殿下饶命。〃爬到温都跟前,抱着他的双腿,涕泗滂沱,苦苦哀求。温都厌恶之极,厉声道:"滚开。〃抬腿将花奴儿踢翻在地。元清平道:"蛊惑人心的是张士诚,他正在密谋反叛。〃温都道:"只要我在金陵,就绝不会让反贼得逞。〃元清平问道:"二弟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温都脸色阴沉如晦,杀气逼人,满嘴的钢牙挫得格格作响,道:"只要是反贼,就格杀勿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诛灭九族,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一个也不放过。〃元清平心中寻思:"似他这般说法,必将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惨绝人寰。〃大觉杀戮实是下下之策。
花奴儿趁机道:"二位殿下,微臣愿将功赎罪。鞍前马后,供二位殿下驱使。〃心想大难临头,惟有将功补过,方能保住身家性命、官职俸禄,因此自告奋勇。元清平敛容道:"你还说,这场灾祸就是你惹出来的。〃花奴儿好生不解,如坠迷雾之中,心想:"我又没有煽风点火,蛊惑人们造反,为甚么却要算在我的头上?〃心中虽然这般想法,可是不敢喧之于喙。可是这个罪名实在太大,自己说甚么也不能担负,当下道:"微臣向来恪尽职守,请秦王殿下明鉴。〃
元清平道:"你坐脏受赇、瞒上欺下,阖城百姓无不怨声载道,恨之入骨。〃花奴儿虽是不折不扣的贪官昏官,但是怎能承认?当下狡辩道:"微臣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不是贪官,定是有人訾言诬陷,请殿下明察。〃元清平道:"我来金玉已有多日,你之所做所为,我早已洞若观火,你休要抵赖狡辩。你多征赋税,可有此事?你欺男霸女,可有些事?你过五十寿辰,公然向人索贿,可有此事?〃一问比一问严厉。花奴儿见他神情肃穆,全身正气凛然。兼且所问,桩桩属实,不禁心中发虚。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都见兄长不谋划如何戬灭叛逆,反而教训花奴儿,不啻本末倒置,打断他的说话,道:"他的事日后再说,先说如何剿灭反贼。〃元清平道:"这两件事看似风马牛惟是不相及,实则是一件事。我来金陵已有多日,张士诚散布谣言的事,我最是清楚。张士诚假装好人,每天大张旗鼓的施舍穷人,已然深孚众望。谣言大行其道,人们都猜到是他要自立称王。〃指着跽跪在地的花奴儿,又道:"你若是个公正廉洁的清官,与民休息,将金玉治理的讼少冤寡,百业兴旺,百姓们何至于思变谋乱?你横征暴敛、作威作福,把一做好好的金陵城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委实罪无可恕。你罪恶昭彰,擢发难数,不明正典刑,不足以平息民愤。〃
花奴儿见元清平欲要谳问论罪,大惊失色,当下磕头如同捣蒜,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元清平道:"你恶贯满盈,国法难容,天理难容,求饶也是枉然。〃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如同钟鼓奇鸣,花奴儿听来振聋欲聩。花奴儿道:"微臣是梁王的妻弟,求殿下看在梁王面上,饶了微臣。〃元清平知道梁王是父皇的亲叔叔,亦既是自己的叔爷爷。听得花奴儿此言,他面色不改,道:"你与我们攀亲道故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说是你,就是梁王自己犯法,也是国法难容,天理难容。〃花奴儿见他口气决绝,当真是六亲不认,吓得肝胆欲裂,只是垂泪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