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李善长道：“实不相瞒，我与元朝太子算的上是故人。”此言一出，除了朱元璋之外，举座皆惊。他倚靠于椅上，双眼低垂，似闭非闭，看上去懒洋洋的，似乎李善长所言，事不关己。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常遇春跳了起来，大声道：“好个李善长，原来你才是奸细。”李善长道：“常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徐达道：“伯仁，让李主簿把话说完。”常遇春这才回到原位坐下，催道：“快说，快说。”

李善长来回踱步，道：“说来话长，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与刘伯温都得不到重用，真是同病相怜。于是两个穷酸措大结伴游山玩水，遣怀散心。某日到了华山，不巧遇上了元朝太子。他那时没有表明身份，只说名叫元清平，是个书生。咱们见他丰神隽朗，庄重典雅。言谈举止儒雅倜傥、彬彬有礼，分明汉家翩翩少年，也就深信不疑了。当时我正与刘伯温执子对弈，他在观棋。大家既是同道中人，于是便邀请对弈了。过了数日，咱们三人品酒观景，我和刘伯温原本都郁郁寡欢，几杯美酒入腹，渐渐忘乎所以，放浪形骸起来。口不择言之下，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酒醒之后，咱们二人都觉得闯了大祸，不敢停留，于是连夜匆忙下山而去，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再见过元朝太子了。昨日夫人命我送头活猪去驿站，说是款待陈善和元朝太子，我奉命前往，咱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后来我斗胆邀请元朝太子去寒舍一聚，他终于表明了身份。”

李善长一边说话，一边来回踱步，于身体折返之际，偶尔瞥眼查看朱元璋一下。朱元璋始终歪头闭目，神态懒散疲倦。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聚精会神，用心倾听每一个字。李善长深知朱元璋精明干练，洞悉微末，察觉毫厘，甚么都瞒不过他。索性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一来于公于私，问心无愧，没有一句假话。二来也为了一旦投靠元清平，埋下伏笔。

朱元璋这时方才睁开眼睛，坐直腰身，道：“你们有无书信往来。”李善长摇头道：“没有。”朱元璋道：“你和元朝太子谈了些甚么？”李善长道：“我们只说了些私话，他还向我打听元帅。”朱元璋道：“你怎么说？”李善长道：“我说元帅无论多忙，都要抽出时间读书。”朱元璋沉吟片刻，道：“此事日后自有分晓，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