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道:“是我娘。”
“有什么说头吗?”
孩子娇俏一笑:“我阿娘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失去了丈夫,却有了我这个孩子,她欢喜得很。”
叶怀瑾不禁再次失落了,合着是个寡妇的孩子。
叶怀瑾将杯子还给了他,又从腰上取下一块玉佩道:“我瞧你可爱,心里喜欢你,这个玉佩就送给你吧,也不是甚么贵重的东西。”
孩子将信将疑,却不敢伸手去接。
叶怀瑾笑道:“怎么,看不上吗?”
孩子摇摇头:“我阿娘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叶怀瑾一愣,忍不住笑道:“我喝了你的水,送你个玉佩也不亏,你晓得对于一个快一天没有喝过水的人来说,你这点儿水可是比金子还金贵的。”
孩子捂着嘴咯咯地笑:“我阿娘经常说,礼轻情意重,想来就是这个意思吧。”
叶怀瑾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现在你总该可以收我的礼物了吧?”
孩子点了点头,却突然一扭头跑进了屋内,叶怀瑾正疑惑呢,却又见他从屋里出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鲜花编织的花篮:“我阿娘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把这个花篮送你吧,这里头还有几副药,阿娘说吃了可以强身健体的。”
叶怀瑾与他交换了礼物,道:“你阿娘是个医师吗?女子做医师的人可不多。”
孩子提起这个却十分得意:“我阿娘是村子里有名的医师呢!”
叶怀瑾淡淡的“哦”了一声,孩子不禁问:“叔叔,你来这里做甚么?”
叶怀瑾道:“我来寻一个故人。”
“故人?”孩子道:“那你找到了吗?”
叶怀瑾摇了摇头。
那孩子愣一愣,突然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叶怀瑾道:“你念的甚么?”
那孩子道:“我阿娘经常念这几句诗,她还常说‘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也不知是甚么意思。”
叶怀瑾笑道:“你还小,自然不会懂,”叶怀瑾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若不是我急着家去,真想见见你娘,我想知道,她怎么能把你教的这么乖,这么谈人喜欢。”
“你为什么急着家去?”孩子天真的问道:“是不是怕回去迟了会挨骂?”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人间疾苦,只道父母骂人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叶怀瑾不禁笑道:“是啦,我的母亲可凶了,若是家去迟了,要跪地板的,那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板,一跪就是一个时辰,膝盖可受不了。”
他也愿意哄着这个孩子玩儿,是打心底里喜欢他,可时间实在是不等人了,他真的该走了。
“孩子,以后有机会到京城来吧,我请你到我家玩儿,”他顿一顿,脸上竟有几分少年人的影子:“我家在京城可是大户人家,包管你玩儿的高兴。”
孩子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他伸出小拇指,道:“那我们拉勾好吗?等我长大了,就去京城来找你。”
叶怀瑾很快也伸出手去,勾住了孩子的手:“好,我在京城等你。”
两人道了别,叶怀瑾恋恋不舍的厉害了这里,临走前还回头望了一眼。此时正是三月初三,屋外的桃花开得正艳。
叶怀瑾嘴里念叨着孩子说得那几句诗,只觉得甚是应景。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