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看清尸体的那一刹那,一股子阴冷的风蓦地从他们进来的门口吹了进来,烛影一阵摇曳。天穹上“轰隆”响起一声炸雷,吓得众人都是一哆嗦,闪烁的电光,衬托得室内更是宛如有无数鬼魅在起舞,令人毛骨悚然。
“妈耶!”不知谁低呼一声,又把众人吓了一跳。
“在场有几个没见过死人的?瞎咋呼什么?”
郭烨大怒,回头瞪了一眼,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其实也被吓到了。
然而再仔细一看,那股刺鼻血腥味的源头也找到了。原来那红色的棺椁上涂抹的,竟不是红漆,而是一层黏腻的鲜血,浓淡不同的血水覆盖在棺木表面,被烛光映照出斑驳的色块,还没凝固的血水则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而在屋里的陈设上,也布满了大片的血手印,其惨烈的情形,让人不忍目睹。
“师父从来不在木匠房里刷漆的,这红色的……全是血。”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郭烨回头一看,只见涂九郎从人群中挤出来,正面色铁青地望着屋里的棺椁和尸体。
而在他身边,金沈氏已经哭得是梨花带雨,捂着嘴巴,娇躯颤抖,一副想扑上来又不敢的模样。
“当家的啊!你死得好惨啊……”
“金夫人,节哀。”张小萝心软,最看不得妇道人家哭泣了,忙上前安慰起金沈氏来。
“别让他们过来。”
见此情景,陆象先蹙了蹙眉,随即看向纪青璇。
纪青璇冲他点了点头,而后朝着李二宝和张小萝打了个手势。随即,叹了口气后,看向人群后方,招呼道:“小陆,验尸。”
“嗯。”
陆广白排开人群,快步上前。
虽然因为今晚主要是祭祀先人,他没带自己的百宝袋,但做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他就是光凭自己过人的眼力,都能看出不少的东西来了。
在陆广白专心验尸的当儿,纪青璇与郭烨两人也在屋中走动起来。因着屋中颇为闷热,郭烨一边走,一边扯了扯衣领,方才仔细检查起这仿佛邪教仪式一般的陈设来。
只见围绕着棺材的所有蜡烛,都是那种办白事用的大白蜡烛,长足有一尺有余,粗如儿臂,被牢牢地固定在铜质的烛台上,而烛台则被钉死在围着棺木排开的条案上。
不过除此之外,这房间中虽然一片混乱,但却看不出有人侵入过的迹象。
郭烨仔细检查了门窗,发现窗户下和门边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有外人进出,这么大的雨,如果是从窗外进来,很难不带上一脚湿润的泥浆,留下足迹,而且窗子都是栓得死死的。再看门闩,已经被折断了,不过从断口的木茬子来看,应当是被人从外面撞断的。
“也就是说,在这门被撞开之前,屋内俨然就是一个密室。”此刻纪青璇也走了上来,看着那木茬子低声道。
郭烨抚摸着断裂的门闩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向面色阴晴不定的胡晋真,问道:“胡掌柜,这门是你撞开的?”
“是、是我……”
胡晋真叹了口气道,“不过胡某却是经过金夫人的允许的,当时她也在场,不然胡某却是万万不敢擅做主张的。”
郭烨看了他一眼,从棺木边退开,向胡晋真询问了起来。
几句问话之后,郭烨才知道,这胡晋真自己也是做凶肆生意的,只不过他本人不善木工,扎纸、棺椁等货物,都得从金掌柜这里进货,中元节之前,他购置了一大批货物,却发现有些许物件有问题,便来寻金掌柜说道说道。
“这中元节下,胡掌柜想必大挣了一笔吧。”郭烨笑眯眯地道。
他在市井间也混了不少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知道怎么跟人客套。
“哪里,哪里,糊口罢了。”
胡晋真连连摆手,“金掌柜手艺绝佳,他才是发大财的人啊,我们不过是捡他指头缝里漏下的果腹罢了,只是想不到他却是遭此横祸,日后胡某还不知该从何处拿货了?”
“嗯?胡掌柜前脚刚说在此处定的物件有问题,后脚有夸赞金掌柜手艺绝佳。”郭烨的笑容慢慢变冷,一字一顿道,“这话前后矛盾啊。”
“官爷是何意?金掌柜手艺好这是行内公认的。胡某所定的货品,也只是有些许问题,亦,亦是常情。”胡晋真胖胖的脸上神色骤变:“官爷这话,该不是怀疑胡某吧?”
“胡掌柜,莫急,我不过是有些许疑惑未解。”
郭烨脸上神色不变,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