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头都不抬:“果真是嫁到高门大户去了,说话都和原先不一样了。做几样针线有什么?我要再不做几样针线,这骨头都快闲懒了。”
红燕从屋里迎出:“姑奶奶好,请姑奶奶安。我们怎么说大奶奶都不肯放下手中针线,让我们也没有法子,只指望大爷回来劝劝,谁知大爷说,大奶奶在这闲着也是闲着,也就做几样针线。这会儿啊,姑奶奶您啊,就好来劝劝我们大奶奶。”
蕙兰坐在月兰身边,对红燕到:“得,连大哥都没法说大嫂,我哪还能说呢?”红燕和月兰都笑了。
月兰把手上的针线交给红燕:“好了,就这几针就好,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豆腐做的。”红燕接过针线,巧儿已经端着茶走出来,蕙兰接了茶,举目瞧了瞧:“还是在这院子舒服,方才在夫人上房里,说了许多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月兰有些嗔怪地拍一下蕙兰的手,蕙兰已经又笑了:“得,我也不过顺口说说,毕竟是长辈呢。”
月兰抿唇一笑:“我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说了,你这些日子在吴家可好?”
“好,哪有什么不好的,虽说四婶老爱找我的麻烦,不过前面有婆婆顶着呢。”蕙兰答了一句就要转话题,月兰可不愿意她再说周夫人的事儿,笑着道:“怎么会来寻你的不是,不是说吴家是书香门第吗?”
“哎,这书香门第,也有那么几个不愿意听的人儿。姐姐,你不晓得四婶为何寻我麻烦呢。原来是这样的,她也有个儿子,和你妹夫差不多大,当初她就托婆婆寻儿媳,原本看上了我,还不等四婶说呢,就听说了关于我的恶形恶状的话,她就又寻婆婆说了,不要我了。没想到后来百转千回地,我又嫁进了我家,若我真有什么不好呢,她还可以安慰一下自个,谁知见了我,我竟是个很不错的人,她就更加气恼了。”
“得,这就自吹自擂起来了?”月兰揶揄地说了一句,蕙兰下巴一翘,做出一个非常骄傲的表情:“那是,在姐姐面前,我要自惭形秽自愧不如,可要在外面,我可是非常不错的。”
月兰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人又亲热地说了会儿话,蕙兰才问:“怎么不见哥哥,他这都要去边关了,你又有了喜,出征前该多陪陪你才是。”
“你大哥,去庙里禀告公公,说要出征,还有我的事。”其实周澜最主要是去和周侯爷说,月兰已经有喜,想请周侯爷回家来坐镇,不过月兰觉得,周侯爷或许不会回来。
毕竟,庙里清净。
周侯爷听到周澜说要去边关,面上笑容就开始洋溢出来:“好,好,我也没想到竟有这样一个机会,你去了之后,定要努力,为国争光,休要小女儿气息,只想着家里人。”周侯爷的这叮嘱让周澜没法说出月兰已经有喜,想请周侯爷回家坐镇的话,可是要不说,又怕月兰这一胎有什么事儿,假如自己不能归来,那一胎,就是月兰后半生的依靠。
周澜的手握成拳,心中开始做激烈的斗争,到底要不要说,如果说了,周侯爷会有什么反应?但若不说。
周侯爷说完对儿子的鼓励,正要再说,就见周澜一脸纠结,周侯爷不由惊讶地看向儿子:“你这心里,在想什么呢?”
周澜习惯地想说自己没有心事,但很快就道:“爹爹,家里还有一件喜事。”
“哦?家里还有更大的喜事,大过这件吗?”周侯爷满心想着的,就是儿子能去战场为自己家争气,这才是真正的喜事。脑中并没有想别的事儿。
周澜轻声道:“前几日,您儿媳妇觉得有些不适,寻来大夫一瞧,说有喜了。儿子想着,这是您头一个孙儿,想请……”
“想让我回家坐镇?”周侯爷单刀直入地问,周澜不由面色又有些红,周侯爷见儿子尴尬,轻叹一声才对周澜道:“你觉得,你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全十美,再挑不出什么错儿的人。”周澜想都不想就回到这么一句,换来周侯爷不悦地咳嗽,周澜的唇微微一抿才对周侯爷道:“爹爹,我晓得您看重您媳妇,可是,毕竟人心隔肚皮,我不是不信母亲,而是,而是……”
这后面的话实在太让人为难了,周澜说了好几次都断断续续地没说下去。并没察觉到周侯爷神色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