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拉着走……
他们走进很小的客房，沈欣关上门，让丈夫坐在床上，她也坐着，沈欣看他精神不振的样子，说：“你别这样，儿子是故意气你，其实你不在的时候，他也会说到你，他其实是挺想你的，昨晚上就一直睡不着，我猜他还是想见你，但……心里有点委屈吧，真的见到你又使脾气。”
郭睿听妻子这样说，心里好受一点，“我从小没有父爱，所以我第一次做父亲，第一次看到他肉红的小脸，那天哭了，你还记得吗？”
沈欣点点头，眼睛也泛红。
“我还记得，你说你想要一个女儿，说女儿好管教。”
“是，结果是个儿子，我还是很激动，我做爸爸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爸爸，现在我好像不会做了，我不知道他会这样你懂吗？”
沈欣点点头，“你也是第一次做爸爸，他也是地第一次做儿子，其实父子的缘分也很奇怪。”
“离开了，看见穿校服的，我就挂念他，不知道学习成绩怎么样，对了，我记得六月底有期末考试吧！”
“恩，他在复习啊，拿回来的模拟卷子，成绩下降了一点。”
“是吗？”郭睿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呢？
“你不要老觉得都是因为你，其实就算我们现在不离婚，后面也会离婚，我知道曾小敏的性格，曾雄以前说曾小敏这个女儿简直像他祖宗，就算我不提离婚，你也不提，她也会继续闹，她会想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觉得好累啊。我不想跟她争，而且我也知道，你早就站在她那边了。”她坐在床上，看着地面，一脸的平静，也一脸低落。
郭睿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安慰，他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也许是感觉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怜。
这真是妻子柔弱的一面。
结果被她的手闪电般地抽走，“……不用这样，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怜，我……我……我还要去跳舞，我……挺好的，我走了。”她双手擦擦自己的脸，匆匆忙忙逃离了现场。
听见大门“嘭……”一声，门关上了。
他的心好像也关上了，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下他和儿子两个人。
曾经他听一个老教师讲传统的父子关系，父子之间常常出现一种敌对的状态，老父亲好像总是看不惯儿子的各种做派，可是对于孙子又事事都称赞，做错事也称赞。因为父亲总是一个监督者的角色，严父慈母，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感受到从父亲身上严厉的爱，往往要在自己做了父亲才能理解，在此之前，都会不大愿意亲近父亲，因为严厉总不敌温柔的攻势。
郭睿未曾领略父亲的爱护，自己做了父亲之后，他也严厉不起来，有时候严厉，有时候温和，但妻子永远是充当那个和儿子最亲近的角色，他从小就有很多小秘密是只告诉妻子的，自己不屑于问，小虎也不大爱说。
妻子坐牢那几年，他一个人照顾儿子，两个人变得很亲，他自己又做爹又做妈，儿子也讲很多他的小事情，虽然噼噼啪啪的，都是青少年关心的无聊事，但那就是儿子应该对待自己的模样。
现在他站在客厅，儿子躺在房间，门是关着的。
他走进儿子门边，没想到儿子的门反锁了……
反锁了，是儿子锁的。
他仔细一看，门缝有个白色小纸条，他抽出来——你回去吧，我和王福光约好了出去打篮球，我很好，我可以照顾妈妈，你走吧。
郭睿拿着这个小纸条，在客厅走了一圈又一圈，想张口跟儿子说几句话，可是想了很多，却说不出一句，他以前讲课滔滔不绝，绝对自己的儿子却开不开嘴。
他想说对不起。
张不开嘴。
他想说，你以后写作文如果再写不好，可以试着每天写日记，这样可以提高自己驾驭语言的能力，还有卷面要清洁一点，别总是那么多墨团……
他还想说，不要早恋。
他还想问，想不想要个手机，爸爸给你买个手机好不好？
可是他什么也没问，在茶几上找到一只破圆珠笔，在纸条的另外一边写了一行字：爸爸永远是你的爸爸，下周六还是来看你。
写了塞进门缝，又对着那扇紧闭的门，犹豫了一下，等待了一下。
没听到什么动静。
这是当然的，小虎赤着脚走到门边，捡起来看到父亲写的那一行字，鼻酸的哭了，他悄悄的，没让任何人听见。
郭睿实在等不到任何动静，只好准备离开，他想去找杨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