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刘敬一声怒喝。可他转念一想,不由又觉得心里凉凉的。不这样处置,又该当如何呢?刘仲是皇帝的亲二哥,难不成还要让皇帝斩了自己的亲哥哥么?刘敬自心底看不起这些王室贵胄,又没有什么真本事,却又一个个授予实权,出了什么事,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平常吃的多,遇事跑得快,说这些人是猪猴王,一点不错。
陈豨见刘敬如此愤怒,忙开口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特使大人,请率和亲队伍入郡府休息一番吧。”
代郡郡府,偏室。
代郡惨遭劫掠,郡府自然也无法幸免遇难。郡府也被匈奴强抢一空,然后一把火焚烧殆尽。如今,只剩下几间偏室还可勉强住人。陈豨派人安顿好了黑枣并和亲人马后,便忙送去饭食。陈豨自己则和刘敬在偏室内说话。
桌案上,放着几盘苦菜,一坛老酒,两盏酒杯耳。
陈豨作了个请的手势道:“代郡经此一劫,已无好酒好菜为特使接风,只有这苦菜老酒,特使见笑了。”
刘敬笑了笑道:“当年我在临淄作军侯时,可吃不到这么好的菜啊。”
“军侯?”陈豨瞪大双眼:“特使不是皇亲贵胄?”
刘敬一听,仰头大笑起来,他看向陈豨笑道:“在下一介布衣,哪里是什么皇亲贵胄啊!我本叫娄敬,因筹划迁都才被陛下赐了刘姓。陛下对在下恩重如山啊,将我拜为建信侯。可我刘敬却并无尺寸之功,说来惭愧啊。”
陈豨听了也大笑起来:“原来特使大人曾经也是个军汉啊!”
“怎么?”刘敬看向陈豨:“郡守也是军人?”
陈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在下是跟着皇上打天下的老部下了,当年受命于韩帅帐下。后留任于御前效力,几年前才被任命为代郡郡守。”
“韩帅?”刘敬沉下头想了想道:“可是淮阴侯韩信?”
陈豨笑道:“正是,正是韩帅。”
“韩信,人杰也。”刘敬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淮阴侯离军多年了,郡守今日谈起往昔之事,竟还一口一个的称其为韩帅。哈哈,郡守真乃情义之人啊。”
“不提了不提了。”陈豨抬起头道:“不知特使大人何日启程?”
“我本想到了代郡后休整一番再走,从长安到这路途漫漫,即使我不说累,公主并将士们也吃不消啊。可是……”刘敬一拍桌案道:“可是眼见匈奴之祸在边境已如此猖獗!我明日就走,尽快促成与匈奴的和亲。”
陈豨看向刘敬道:“那匈奴人嗜血成性,残忍至极,特使此去,凶多吉少,特使不怕?”
“实不相瞒。”刘敬叹道:“满朝文武,如今一个个谈匈色变,竟无一人敢出使匈奴。敬虽不才,受陛下知遇之恩,万死不可报答。如今敬担任和亲特使,只要促成汉匈和亲,使数万百姓便免受刀兵之苦,敬虽万死而无憾耳!”
“好!”陈豨举起酒杯:“干此一爵,为特使壮行!”
“干!”
两杯相撞,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陈豨放下酒杯道:“代郡穷弱,没有什么好礼相送。”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递给刘敬道:“这是我方才派人所取之物,现在送与特使!”
“这是何物?”刘敬疑惑的接过羊皮问道。陈豨笑道:“特使一看便知。”
刘敬拆开系在中间的线绳,展开羊皮一看,原来竟是一张匈奴草原的地形图!每一座高山,每一条河流在图上都有显示,每个地方的下面竟还是汉文标注!这份地图,对一个从来都没有去过草原,平生第一次前往草原的刘敬来说这是多么珍贵的一份礼物啊!
陈豨大笑起来,他指着羊皮地图笑道:“在下任代郡郡守之前在洛阳见过韩帅一面,韩帅跟我说代郡地处汉匈交界之处,战略意义重大,让我到任之后仔细留意匈奴草原情况。于是,在下到任之初,便先后秘密派入草原数股斥候,历时三年才绘得此图!”
“这太好了。”刘敬忙将地图合上,站起身朝陈豨深深一拜:“有公地图在此,刘敬虽赴汤蹈火,也定完成和亲大计!”
陈豨也忙向刘敬一拜道:“陈豨替大汉千万黎民百姓,先在此谢过特使!”
刘敬陈豨二人,相视大笑起来,二人坐下来,痛快饮酒,谈天说地,不觉日出东方,天色已微微发亮。
刘敬来不及休息,执意要马上动身,陈豨苦留不住,只好率全郡大小官员将刘敬人马送出代郡方才作罢。
离开了代郡后,随行的汉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