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歌不得不回过神来,与他四目相对地凝视着。
“我们生个孩子吧。”义隆凝重又问询地看着她,“嗯?”
芜歌不懂,他为何每每都要纠缠于她的愿意。她是曾经幻想过,与这个男子儿女绕膝,白头偕老。可那些幻念早随着封后大典绽放的烟花一起化做了灰烬。
“一个哪够啊?我们曾经说过要生两儿两女的。”耳畔甜糯的娇语,听不出违心的意味,却也半点都不像自己的声音。芜歌心底觉得悲哀……
翌日,义隆很早就去早朝了。早膳前,芜歌便收到了乖顺带来的奖赏。心一终于出现了。其实,他早在四天前就快马加鞭抵达了建康,不过是被软禁起来了。
芜歌领着义隆徜徉在承明殿南侧的小花园里。隔墙有耳,她是不放心在那个人的寝殿,与心一商量接下来的计划的。
只是,身后,秋婵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自从这趟出宫,秋婵的习作身份被撕破。那个人索性不藏着掖着了,就当着她的面,命令秋婵好生伺候她。
反正没有秋婵,也会有别人。芜歌对这个安排并未抗拒。
“姨娘她们还好吧?”
“文夫人忧郁成疾,又染了伤寒,我虽给她开了药,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心一轻叹,“只望她能自己想开吧。”
芜歌想起那个总是堆着一脸笑,对母亲很是尊崇的妾侍,有些唏嘘:“她是真心思慕父亲。”
“她是有心求死的。”
芜歌深吸一口气:“她是想与父亲合葬吧?”
心一微怔,文夫人确实流露了这个心思。
芜歌看着心一,目光清冷,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残忍:“你下回去郯郡,麻烦转告文姨娘。我们兄妹虽感念她一片痴心,但生同衾,死同穴,如何能三人同行?劝她好生休养,颐养天年吧。”
不等心一应下,她已扭头吩咐身后的秋婵:“你就留在此处,我要与哥哥去凉亭说说话。”
“是。”秋婵做回了宫婢装扮,闻声恭顺地福了福。
初春,乍暖还寒。凉亭,并非说话的好去处。只是,这处凉亭,地势颇高,登上亭子,可以将周遭的景致尽收眼底。有没有暗哨眼线,自然也能瞧得分明。
进了亭子,芜歌扫一眼四下,便快言快语道:“我长话短说,劳你此行护送哥哥们去关中的流放之地。听说,那是处开石场。那里,终不是长久之计。等阿康赴任安顿后,你就领着那一百火凰劫狱,取道北鸿去魏国。至于怎么调配那一百人,就看你了。”她说着从手腕褪下那个从百日起就伴随她的金镯子,递给心一:“这是我和火凰约定的信物。”
心一接了过去:“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芜歌点头:“如何打通北鸿去鸿野的通道,我旧年转程拜访过鸿野的大魏守将,洪云龙。你若以永安候的身份见他,他应该会给你放行。”
“你放心,我知晓如何做。”心一敛眸,犹豫了一瞬,才道,“而且我此去郯郡,见到拓跋焘了。取道鸿野,那边的守将会出城接应的。”
芜歌微怔,才两个多月,平城的种种似乎都已隔世般遥远了。复又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底还是有些纷杂的。她刻意平淡了语气:“他如何会在郯郡?”
“他很担心你。他叫我转告你,你的家人在郯郡,叫你直管放心。他——”心一振了振,才接着道,“他说他等你回去。”
回去?回不去了。芜歌敛眸:“替我多谢他。他若能接应哥哥们去郯郡,那之前的买卖便算是两清了。”
“你明知他的心意,又何必出口伤人?这话,我是不会转告的。”
芜歌抬眸看着心一,无奈地扯了扯唇角:“随你吧。”
“你?”心一是想问她作何打算的,但话到嘴边,却不忍问下去了。
倒是芜歌主动回答了,语气是刻意的满不在乎:“我恐怕只能留在建康宫了。我会有个新的身份,潘家三房的嫡女,若是我猜得没错,潘文朗应该是想用早夭的七妹妹做文章的。”
心一微嚅着唇角,似乎是在斟酌如何说话。
芜歌无所谓地笑了笑:“能保住哥哥他们,已经是我赚到了。别的,我真的无所求了。只是——”她敛笑,正色道:“徐家树敌太多,哪怕刘义隆真的愿意放过他们,恐怕多的是人想为君分忧,或是为己报仇。此去关中,必然是凶险万分,你要多加小心。”
心一郑重地点头:“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不负所托。”
芜歌的眸子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