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到华安饭店,这将是她以后落脚的地方。车夫帮着她把行李搬下车后就拉着车接别的生意去了,饭店门口的服务生看到她只身一人,难以解决沉重的行李,主动过来帮忙,云枝感激的给了他一个微笑,服务生竟羞涩的低下了头。
云枝眼睛的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只提着一个黑皮公文包不急不缓的朝这边过来,应当是华安饭店已经入住的客人吧,云枝这么想着,就跟在服务生后面要走,突然看见一个小开打扮的年轻人,从男人身后飞奔着跑过去,眼睛则盯着男人的公文包,云枝这种事情见得多了,知道那小开是抢包的,停住了脚步,好心提醒那男人:“先生,小心身后!”男人闻此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那小开见计划被识破,恨恨的拉低了帽子,装作无所事事的绕弯走了。
“多谢!”男人虽到上海不久,看到这情形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对热心肠的云枝充满感激,仔细观察下更觉这个女人仪态不凡:浓鬓如云,娥眉轻挑,墨眸清幽,真真是书中的肤如凝脂,鼻若悬胆的美人儿。云枝见男人器宇不凡,风度翩翩,态度谦和,也有些好感,淡笑着摇头提醒,“在上海这种人多的是,先生以后要小心了。”
“小姐怎么知道我不是上海人?”男人好奇的问,这个高雅温婉的女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那一口吴侬软语直抚平了他每一根神经,他任性的想多听一听这个声音。“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云枝含蓄的笑了,男人也笑了,他拿出自己的名片,恭恭敬敬的递给云枝。“徐恩诚?医生?”云枝轻念出声,“对,我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其实已经被小偷光顾一次了,这次真要多谢你。”徐恩诚腼腆的说,是因为被小偷光顾很没面子吧。“是吗?那你可要小心了,看来他们很喜欢你啊!”云枝掩面轻笑。“不知道小姐芳名?”徐恩诚终于忐忑问出心中所想。云枝看着手中的名片,每个递给她名片的男人都是这样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以为她会乖乖的有所回应,她偏不这么做,要吊足那些男人的胃口。不过现在她已决心离开那等风流场所,怎么还想着该如何对付男人,云枝略带自嘲的摇头,但看在徐恩诚眼里,则认为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小姐若不愿意相告就算了,是恩诚冒犯了。”“我叫云枝。”云枝明白他误会了,也不愿意多解释什么,虽然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不同于那些流连于风月之地的好色之徒,可她相信男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贪财弄权好色,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苦苦等待终究成空的霍子岩,另一个是谢启铭。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谢启铭,看多了风花雪月,真真假假,云枝自问只需一眼就可看透大多数男人的心思,偏偏谢启铭就是那绝无仅有的少数,他可以放浪形骸,肆意妄为,也可以内敛沉稳,低调谦逊,可以冷酷决绝如出鞘利刃,也可以柔情蜜意如春风袭人。在他回归谢家之初,不少无聊之人暗自揣测他此行的意图,是为了争夺财产,或是为了替刘雪绣洗清冤屈,还是故意与陈翠珠母子为难,云枝自认无聊之人,也曾暗暗猜想谢启铭上海之行究竟是为了什么,看他自命清高,绝不会是为了金钱,那么是为了洗清冤屈,也不像,他从未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即便是最敬业的记者也没能探听到刘雪绣离开谢家之后的消息,仅仅了解这个女人已经香消玉殒,不复存在,如此是为了与陈翠珠母子为难,云枝认为这绝不是大丈夫所为,若谢启铭果真如此反倒让她瞧不起了。她也大胆想象谢启铭既与如今政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会不会回归谢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这纯属无端臆想,聊以安慰一颗寻求刺激的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