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五零六房间距离云枝的房间很近,他提醒陶野可不要牵连无辜。陶野一脸坏笑地嘲讽他,“放心吧,不会伤到你的小美人的。”江南恨不得一拳打肿他的娃娃脸。
谈完正事,林朱田给二人安排了住处,陶野钻到江南的房间里就不肯出来,缠着江南给自己讲他和云枝的事情,男人八卦起来也是惊人的。江南自然不肯说,他和云枝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又该怎么说给别人听呢,陶野不依不饶,他干脆躺在床上装睡,由着陶野折腾。
早晨天刚蒙蒙亮,陶野就爬了起来,连带着江南也被他吵醒,“走,我们去华安饭店,正好让我见见你的云大小姐。”洗漱完毕,陶野把外套递给江南,要他一起去华安饭店,江南也担心他们会出什么状况把事情闹大,连累到云枝,毕竟陶野的工作很容易伤及无辜。
驱车赶到华安饭店时天已大亮,陶野无暇再陪江南,警察局侦辑处处长方伟低头哈腰的跟在他身后请示,江南也不愿意看如此官味儿十足的陶野,尽管他只是因为看不起这些人而故意捉弄。他来到大厅的长沙发上坐下,抬眼去望五楼的方向,昨天晚上他以为云枝会认同他,所以兴致勃勃的带她参加舞会,谁知她竟认为自己心胸狭隘,不欢而散,今天他在想好该说什么之前也不想贸然上去找她,两个人都需要认真考虑。
几个服务生从大厅穿过,走上楼梯,江南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所谓的服务生不过是伪装的,每个人都步履轻巧,面如寒霜,有的腰间微鼓,想来是枪支,托着盘子,目光却四处扫视,五楼楼道的窗户后面有人影晃来晃去。江南暗想,只要对方训练有素,必然能够提前察觉,陶野若是拦截,定会造成混乱,到时的场面是否在陶野的掌控之内还是未知。
陶野加入蓝衣社时江南还在德国,他曾极力劝阻陶野,虽然蓝衣社成立的本心是为了救党救国,但是其排除异己,独裁专制的做法不为江南所喜,党争之祸自古有之,从来都是两败俱伤,多少有志之士受其牵累,郁郁而终者有之,株连赴死者有之,江南不愿陶野看着在这种氛围之下变的偏激武断。陶野虽感激江南的劝诫,然而志向不同,终究难以接受,他加入蓝衣社两年的时间就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获得了戴笠的赏识,其背后的手腕可想而知。陶野对付过日本人,也打击过共产党,每一件事都做得雷厉风行,甚至江南也不得不承认,陶野做事的效率在他之上,清雨说那是因为陶野目标明确,无所顾忌,而他总是考虑甚多,难免畏首畏尾,可是江南不认为那些是多余的考虑,就像现在,发生混乱之后的事情陶野就未必考虑过,他只负责抓到人,无辜,伤亡,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想什么呢?”陶野突然拍了他的肩膀,自觉在他身边坐下,江南收敛思绪,摇头。陶野人在这里,目光却已经把整个大厅巡视完毕,并不聪明的伪装服务生,楼道窗户的人影都已经消失不见,华安饭店看上去又与寻常无异。
“安排完了?”江南随口问,陶野点头,正色问他,“我做的事情在你的眼里恐怕索然无味吧?”江南不知该如何回答,陶野很少与他谈论他的工作,但真要问起来他又说不出什么,说他同根相煎,还是告诉他人各有志。他敷衍地笑笑,想要跳过这个话题。
陶野看出他的敷衍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紧追不舍,“你当初反对我加入特务处时就说过党同伐异不是好事,但是你也没有拦我,因为他们的主义你并不认同。”江南知他深意,总不希望两个昔日好友因为这件事情形同陌路,不过他的担心总属多余,在江南心里朋友之义恐怕要比党派之见深重的多。
“好了,我走了,那边还有事情要我盯着。”陶野忽而又笑了,沉重的话题是由他提起,又由他结束,其过程中好像没有江南什么事情,全是他的自言自语,江南感受到了陶野的变化,他不会再在自己面前口若悬河的谈论理想和信仰,可是内心已经难以动摇,江南突然想到一句老话:一条路走到黑,但愿陶野是从黑夜走向光明。